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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漫长,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只觉得长夜又冷又凄凉。
燕大郡王歪靠在燕王府马车的厢壁上,一动也不动,睁着一双漆黑幽深的凤眸望着马车一角的夜明珠,心里一片空旷冷寂,还有浓浓的思念,他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没了染儿的日子,实在是太寂寞孤单了。
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么过的,他努力的想以前的事情,可是脑海里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有的只是染儿的一颦一笑,他们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充斥在他整个脑海之中。
燕祁望着马车顶壁上的夜明珠,幽暗的想着,染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再过不久就到了我们大婚的日子了,你一定要赶回来。
不管你回不回来,我都准备了盛大的婚礼等着你。
燕郡王想到这个,忽地想到云王府去看看,最近一段时间他没有去云王府,不知道云王府的大婚事宜准备得怎么样了,他们不会因为染儿没有回来,所以就不准备了吧。
“去云王府。”
燕祁命令外面驾车的侍卫,侍卫应了一声,打马直奔云王府而去。
云紫啸听说燕祁过来了,立刻起来招待他。
云王府,因为云染的失踪,所以大婚相应的东西全都停住了,此时云紫啸听到燕祁提议,大婚一切照旧,九月二十六他和染儿大婚。
云紫啸怔住了,飞快的开口:“若是染儿赶不回来呢。”
燕郡王瞳眸满是坚定的光辉:“我相信染儿她会赶回来的,即便她赶不回来,我一个人也要把大婚相关的事宜做完,她是我的妻,这事绝不会更改。”
云紫啸听了燕祁的话,有些不能认同他的做法。
“不如等染儿回来再准备大婚的事宜吧。”
“不行,本郡王坚持,九月二十六就是我和染儿的大婚,我相信染儿肯定也希望大婚的日子照旧,我相信她一定会赶回来的。”
燕祁固执的认定了这个日子,云紫啸还想说什么,他却举手阻止了,认真的说道:“你们云王府照旧准备大婚的相关事宜吧,不必延后了。”
“这?”云紫啸望着已经起身往外走去的燕祁,夜色之下,那孤高清绝的身影说不出的凉薄,云紫啸有些心疼,缓缓的走出去抬首望着夜空,染儿,你会赶回来吗,若是你活着,一定要赶回来。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云染,正在沉睡,忽地一惊惊醒了,她飞快的翻身坐起来,满脸的汗水,刚才她做梦了,梦到燕祁大开杀戒,一身白衣,衣衫之上鲜艳夺目的斑斑血迹,他化身为魔,双瞳染血,杀人无数。
云染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披散着长发,徐徐走到了窗前,抬头看着夜空上挂着的月亮,月亮快成了碧玉盘,她飞快的算了一下,明天就是九月十五,从这里赶往大宣,至少需要十日的功夫,路上一刻都不能耽搁,才能赶在九月二十六大婚的日子回去。
她不能再留在东炎了,云染想着回身推开门走出去。
门外的院子里,一人负手而立,夜风吹拂着他的锦衫,一身的冷霜,四周海棠飘落,他于缤纷之中如青竹雅菊一般的挺拔傲然。
听到开门声掉头望过来,看到走出来的云染时,唇角勾出温润的笑意。
“揽月,你怎么醒了?”
“做恶梦醒了,所以睡不着,”云染走过来,一直走到姬星河的身边,陪着他一起立于院内的花树下面,花树纷落,两个人一起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云染清冷的声响起来:“我决定天不亮就走,要不然赶不上二十六日的大婚了。”
姬星河漆黑的瞳眸之中布满了浅浅的无奈落寞,他回转身,眼神幽亮的望着云染,温柔的说道:“揽月,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云染抬头望他,只听他重重的叹一口气说道:“我在想要不要留下你,让你陪着我,这寂寂深宫,太冷清太寂寞了,若是你留下来陪我该多好啊,我甚至想着,只要你留下,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东炎的江山,皇后的位置,东炎富贵滔天的权势,只要你想,这些统统都是你的。”
云染笑起来,望着姬星河:“你认为我喜欢这些吗?”
姬星河脸上布着苦笑:“后来我想清楚了,这些都不是你喜欢的,所以我没有留下你的筹码,你知道吗?我此刻真想你像那些贪恋权势的人一样,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留你下来了。”
姬星河低低的叹气,心里又酸涩又心痛,同时还有着浓浓的羡慕,能让揽月喜欢上的男人是多么的幸运。
云染笑而不答,姬星河抬头看着清明的月夜:“揽月,我祝你幸福,一辈子幸福,若是你过得不开心了,来找我,我东炎永远有你的立足之地。”
“谢谢你了,星河,如若你真的想为我做点什么的话,那么替我做一件事。”
云染沉声,声音不自觉的冰冷下来。
她一出声,姬星河就知道她拜托他的是什么事,温润的接口:“杀掉姬擎天吗?你放心,以后他就是我的任务,我的使命。”
若不杀他,他就活不了,若不杀他,父皇就活不了,所以这个人,他是不会留着他的。
“明日一早我送你前往大宣,我说了让你赶上大婚的日子,就一定会做到的。”
“你还是派人送我回大宣吧,眼下你父皇还没有醒,东炎的朝堂以及宫中都需要你,若是你离开了,可就给姬擎天可乘之机了。”
云染提醒姬星河,不过姬星河坚持己见:“我没能留下你,至少要亲手把你送到你喜欢的男人手中,并警告他,若是他对你不好,后面有的是人顶替他的位置,所以这一生他都要加倍的喜欢你,若是得罪了你,可是有的是人接受。”
说到最后这男人长长久久的笑了起来,眼眶竟然有些潮湿,他不敢看她,抬头一直盯着月夜。
若不是她,这世上将再无姬星河,所以她一生都会活在他的心底。
“哈哈,你这话倒真要和他说道说道,若是他胆敢欺负我的话,有的是人替我教训他。”
云染俏皮的笑起来,这玩味的话,驱散了两个人即将离别的伤感,姬星河笑了起来。
忽地暗夜之中有浓烈的煞气逼近,从四面八方涌动了过来,云染和姬星河一收脸上的笑意,飞快的相视一眼,两个人同时开口:“果然来了。”
云染之所以没有走,乃是因为她知道东炎的太子姬擎天一定会派人刺杀她,而她和姬星河两个人早就做了一个局在此等候他们,她没时间亲手杀了姬擎天,但至少要把他手中的爪牙拔掉一些,这样于姬星河是有利的。
暗夜之中,黑压压的身影直逼云染所住的小院。
姬星河飞快的伸手一拉云染,两个人身形急速的后退,退进了小院最偏静的房间里,房里有地下密道,两个人进了密道。
外面数名黑衣高手从高墙之外跃了进来,直奔云染的房间而来。
正在这时,小院通的一声巨响,在暗夜之中分外的清晰。
一声起,接二连三的巨响声响起,先前静谧无声的小院里爆炸声不绝于耳。
那些杀进小院的黑衣刺客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没想到人家早就准备,竟然在小院的地下埋下了火药,除了火药,这院中还有一股奇异的花香味,在爆炸之中,这些香味被尽数炸了开来,所有的黑衣刺客因为爆炸之事,一时乱了手脚,根本没有防备这花香味,待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所有人都中了毒,腿脚发软,功力尽散,一步也走不动。
这接二连三的手脚,使得不少的刺客尽数被炸死,炸伤了。
有些武功高强的高手想冲出去,谁知道小院外面竟然埋下了无数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万箭齐发,那些急退而出的黑衣刺客,在箭雨之中尽数被射杀,最后全军覆没,一个活的没有。
这些黑衣高手,都是东炎太子姬擎天手下的一大助力,花费了很大的钱财人力才培养了这么多的高手,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损失了这么多的高手。
这件事报到了东宫太子府,姬擎天的面前时,姬擎天的脸色狰狞得可怕,一口血气涌上来,直接的承受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手下惊慌的开口:“殿下。”
姬擎天一把推开那过来扶他的手下,咬牙沉声:“这一次死了多少人。”
“回殿下,一百六十五个人。”
“一百六十五,呵呵,竟然一下子死了一百六十五个人,姬星河,看来是本宫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如此有心机,隐藏得如此的深,本宫大意啊,”姬擎天跌落在后面的椅子里,慢慢的抬眸盯着半空,大手狠狠的挥出去,击落了一厅的东西,他咬牙切齿的吼叫:“本宫不会放过姬星河的,也不会放过那个揽月的。”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做?”
“怎么做?给本宫派人盯住永王府,有一点的风吹草动都禀报到本宫的面前。”
“是,殿下。”
手下退了出去,正厅里的姬擎天想想又愤怒的用力砸东西,一百六十五人,他花了多少的精力才培养了这一百六十五人,没想到却被姬星河轻而易举的杀掉了,姬星河,揽月,你们给本宫等着,本宫定要杀你们二人。
永王府。
青暮的光辉挂在天边,一辆送菜的板车进了永王府,每天这时候都会有菜农送菜进永王府。
一身粗布陋衣的永王殿下,明朗的跃上了板车,望向后面同样身着粗布破衣的少年:“揽月,走吧,本王送你离开东炎。”
云染跃上板车,挥手命令姬星河:“好,走吧。”
她现在归心似箭,恨不得给自己插上一对翅膀,一直飞到燕祁的身边去,前面驾着板车的姬星河,忍不住吃味的开口:“揽月,能不能眼睛不要那么亮,神情不要那么期盼,这对于一心想留下你的我来说,是个很深的打击。”
云染依旧眉眼灼灼,听了姬星河的话,勾了一下唇角:“爷,有人说过你很矫情吗?”
“没有,不过你上次不是说我傲娇吗,这次怎么又成了矫情。”
“傲娇,矫情,这就是你。”
云染说完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前面驾着板车的姬星河,打马一路离开了永王府,往城门而去,他们知道永王府外面有太子殿下的人盯着,所以才会乔妆打扮,易容成送菜的菜农悄悄的离开永王府。
待到赶到城门口,天色已亮了,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姬星河和云染的板车,两个人很快出了城。
待到出了城,一路狂奔,行了大约五十里地,官道边停靠着一辆马车,几匹骏骑,一看到从板车之上跃下来的姬星河和云染,这些人飞快的跃下马车,恭敬的行礼:“见过爷。”
龙一和龙二两个人也和这些人在一起,看到云染过来,赶紧的行了过来:“公主,我们现在立刻回大宣吗?”
云染点头,沉声开口:“马不停蹄的一路回大宣,定要在二十六日赶到大宣京都。”
“是。”
众人齐声应,一起翻身上马,姬星河和云染二人换了板车,上了马车,一路直奔大宣而来。
一众人马不停蹄的赶路,饿了吃点东西,累了就在马车上休息一会儿,云染就像吃了兴奋剂一般的兴奋,丝毫不觉得累,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永王殿下却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如何吃受得住,等她回到大宣,那男人非吃了他不可,还以为他虐待她呢。
这样不分日夜的兼程赶路,眼看着就要到东炎和大宣的边关交界了,姬星河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云染拼命的赶路了,这一晚上坚持要住在一座叫临潼的镇子上,这里再过去一百多里,便到了两国交界处。
恰好天上下起了雨,地上一片泥泞,若是赶路,恐有危险,所以姬星河下令在临潼夜宿一晚。
云染虽然心里不乐意,不过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天上下起了大雨,她心知肚明,这样的雨地,极易发生山地蹋陷的意外事件,若是连夜赶路,遇上这样的状况,很容易全军覆没,她是赶回大宣去成亲的,燕祁还在等着她呢,她可不想白白的丢了一条命,错失了两个人大婚的事情。
永王姬星河的手下在临潼镇找了一家叫客常来的客栈,要了几间上房。
云染再没有出房间,她累得整个人都不想动,吃的喝的都是姬星河亲自领人去端进房间的。
姬星河端了吃的东西进房间,一眼便看到大床上那乱没正形的女子,四腿八叉的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熟睡的她,少了往日的冷冽,透着一股恬静温柔,白晰的小脸蛋瘦了一大圈,只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的像一只狐狸脸,长睫覆盖着那灵动水莹的眸子,姬星河怔住了,忽地有一种冲动,想把这样灵动的女人给藏起来,再不让人看到她。
可是很快他想到了她的大婚,再有六日就到了她的大婚之期,她将属于另外一个男人,再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姬星河的那份痴心枉想只能收敛起来,他知道即使她看上去一脸的无害,心却冷硬得很,若是招惹了她,只怕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只能祝福她,不过他永远不会告诉她,他坏心眼的希望,那个她喜欢的男人,对她不好,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照顾她了。
不过这似乎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对她不好呢,忍心伤害她呢。
姬星河的心沉甸甸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唤床上的人:“揽月,起来了,吃点东西再睡。”
云染睡得正香,听到姬星河的话,立刻翻了个身,不满的脸朝里继续睡。
姬星河伸出长臂去推了推她:“揽月,别睡了,吃点东西再睡吧。”
可惜没人理会他,姬星河忍不住苦笑,这丫头竟然还说不累,瞧她累成什么样了。
姬星河挑高浓黑的眉,温柔的说道:“揽月,起来赶路了,再不赶路,就错过你的大婚了。”
“啊,”床上本来睡得正香的云染,飞快的翻身坐了起来,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不但坐了起来,还睁大眼睛飞快的开口:“快,立刻赶路,不能迟了,迟了就赶不上大婚了。”
姬星河此时羡慕死了那个叫燕祁的家伙,怎么这么好命,能得揽月这样的爱。
云染从床上跃起来,伸手便拉姬星河:“走,走,快点走,要不然赶不上了。”
此时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整个人神智还不是十分的清醒,姬星河无奈的开口:“好了,我逗你的,没有的事情,我们会赶上大婚的,不会赶不上的,我是骗你的,你快点吃些东西再睡吧。”
姬星河伸手拉了云染到房间饭桌边坐下,把筷子塞到云染的手里。
云染此时总算清醒了,睁着一双美眸,怒瞪着姬星河,狠狠的发火:“姬星河,你找死啊,竟然胆敢骗我。”
姬星河一脸温雅的认错:“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快点吃些东西吧,看你瘦得快不成人形了,你总不想大婚的时候,成为一个丑陋的新娘子吧,到时候燕祁会不会嫌你丑呢?”
“他敢。”
云染怒哼,不过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乖乖的开始吃东西。
姬星河在一侧看着她,看她吃东西,心情一片柔软。
房间里寂静无声,客栈的楼下却响起了吵嚷声,不时的传到了楼上的房间里。
“不好了,有人好像生病了。”
“是个漂亮的小娃儿。”
“外面正下着雨呢。”
吵闹声一直传到二楼,云染正吃饭,姬星河细心的侍候着她吃饭,温柔细心,一丝不苟。
两个人对于楼下的动静没理会,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云染一个大夫,她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做不到人人都救,那样的话,她都用不着吃饭喝水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云染没理会,安静的吃自己的饭,她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说不累是假的,现在她觉得身子都散架了,她只想吃过饭后安静的睡一觉。
楼下的吵闹声再次的响起来,传进了二楼,这一次换了一个凄凄惨惨的女声,伤心欲绝,悲痛绝望,生不如死的感觉。
“靖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女子绝望的话响起来,然后是磕头的声音,她对着四周围观看热闹的人磕头,一声一声很重,绝望的哀求着。
“求求你们,哪位好心的大夫,请救救我儿,求求你们了。”
咚咚的声音很响。
楼下说话声再次此次彼落的响起来:“谁会医。”
“是啊,哪个会医的,快出来救救这孩子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孩子好漂亮啊,快救救他吧。”
二楼的云染停住了动作,姬星河望着她,温雅的开口:“你想救人。”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声音似乎一直对着二楼说的,难道楼下的妇人知道二楼的我会医。”
云染话落,姬星河的瞳眸陡的一暗,手指悄然的握起来,周身笼罩着一片冷霜:“你说是他,他追来了。”
“别紧张,出去看看吧。”
云染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去,姬星河起身跟着她,两个人走到栏杆边往楼下看。
只见一楼的大厅中间,有一个生得秀美的妇人,正抱着一个孩子,这孩子脸上有些黑,嘴角溢着白沫子,身子不停的抽搐着,云染只看一眼,便确定这孩子是食物中毒了。
云染看了一会儿,倒退了回去,姬星河也跟着他往房间退去,两人人一动,楼下大厅里的女人悲痛欲绝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求求哪位好心的人,救救我儿子吧。”
楼下大厅的客人,个个互相张望着,有人不忍的开口:“谁会医,若是会医,帮帮人家,若是不帮这孩子怕是没命了。”
二楼的房间里。
姬星河脸色黑沉的望着云染:“没想到他竟然追踪到了我们,不出意外这家客栈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人,现在我们若想走,绝对没那么容易。”
姬星河蹙眉,云染没说话,漆黑的夜空,哗哗的下着大雨,忽地一道惊雷在夜色之中炸响,云染的唇角勾出笑来,飞快的招手示意姬星河过来,附耳轻语了几句,姬星河错愕:“这有用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古擒贼先擒王,若是不伤他,我们根本走不了。”
云染话落,姬星河二话不说的闪身便走,从窗户悄悄的闪身直奔外面而去。
云染则从房间时取了一把雨伞,轻轻的撑开,一路往外走去,走到门前停下,望了望房门外的手下:“我们下去吧。”
“是的,公子。”
一众人一路往楼下走去,一楼的大厅里,吵闹声不断,其中有一些是住店的客人,这些人自然是善良之辈,不停的帮着那妇人在求情:“哪位会医的,快救救这孩子吧。”
“是啊,再不救他,他要没命了。”
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直注意着二楼的动静,此时一听二楼有动静,个个悄然的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烛火之下,一人打着雨伞从二楼轻轻的走了下来,雨伞半遮了面,看不清他的神容,只是这人破旧的衣衫徐徐摆动,说不出的风雅,周身更是透着波光诡谲,明明在客栈里,竟然打伞遮面,楼下大厅里,所有人都被这诡谲的一幕给吸引得忘了说话。
只到打伞的人走下了楼梯,一路往那妇人的面前走去,那妇人抱着怀中的娇儿,红肿着一双眼睛,悲痛的哀求着:“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儿子。”
云染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妇人,及她怀中的儿子。
体长不过三尺,面容娇嫩,仿似七岁的孩童,可惜体长虽然只有三尺,却给人粗壮之感,面容娇嫩,却依然可辩其成熟的面貌,所以这人根本就不是七岁幼儿,而是使了缩骨之功。
云染唇角一勾笑道:“虽然入骨三分,可是终究缺了一些火候。”
她一言落,手中雨伞一收,沉声命令身后的手下:“走。”
数道身影爆起直奔客栈的大门之外,闪身没入了磅礴的大雨之中,身后前一刻还伤心欲绝,心胆俱烈的妇人,陡的爆起直追而去,她怀中的娇儿也在眨眼之间,伸展了手臂,三尺之躯眨眼变成了六尺汉子,两道身影一先一后的没入黑暗之中,其余的人也在同一时间奔了出去。
身后的客栈里,那些住店的客人,全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前一刻还要死要活的,一眨眼便如虎狼般的凶猛。
一会儿的功夫,有人明白这是一场屠杀,不由得变了脸色,连滚带爬的赶紧躲进客栈里。
暗夜之中,一场杀戳无声的开始了,数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包抄了过来,围住了中间的十几个人。
姬星河和云染二人被人包围在了中间,两个人并肩作战,云染手中的雨伞成了一件兵器,雨滴打在雨伞之上,抖动如玉珠,狠狠的泼洒出去,不过那些包围他们的黑衣人武功亦十分的厉害,剑来招往的的十分的激烈。
姬星河忽地朝着身后的客栈大叫:“姬擎天,本王知道是你派出来的杀手,你个缩头乌龟,既然领人来杀本王,何必躲着,有本事站出来与本王决一生死。”
姬星河话一落,暗夜之中,有人破雨而入,眨眼的功夫落到了姬星河的身后,黑色的锦袍一抖,大雨尽数抖落,纤尘不染。
暗夜之中的男子,瞳眸嗜血狠戾,紧紧的盯着最正中的姬星河和云染,唇角冷笑连连。
“王弟真是好气魄,死到临头,竟然还如此狂妄,你以为今天晚上,你能逃出生天?”
他说完仰天一笑,狂妄霸气的开口:“上一次被你侥幸逃脱了,这一次你不会如此幸运了,既然你想死在本宫的手上,那么本宫成全你。”
姬擎天话一落,陡的一伸手从身侧的侍卫手中抽过了宝剑,长剑一挥直奔姬星河而来。
姬星河身形一纵,迎着姬擎天而去,四周的打斗依旧。
云染一直注意着姬擎天的动静,此时一看他动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手中的雨伞一收,陡的对着姬星河挥了出去:“姬星河,接住。”
姬星河抬手飞快的接住了云染的雨伞,长伞抖动,雨珠如金豆一般的甩了出去,直往姬擎天的身上击去,不过姬擎天并不在意,手中的长剑划出道道乌光,直朝姬星河身上招呼而去,出手又快又狠,丝毫不留半点的情面。
这个男人出手便是杀招,杀人无数,一手的杀戳之招,等闲人吃受不住。
姬星河和他交手二十招之后,一直找不到进攻的机会,反而是连连的被逼着后退。
云染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看着姬星河被姬擎天逼得没有进攻的机会,不由得心中着急,飞快的默念着,老天保佑,她飞快的抬首望着黑压压的天空,乌云在暗夜之中翻滚,漆黑的天幕之上,一道乌光慢慢的从天边撕裂而开,飞快的往这边涌来。
云染的眼睛亮了,忽地一抽腰间的一剑断魂,对着身侧的黑衣人狠狠的挥了过去,一道杀气撕裂开来,狠狠的划向黑衣人的身子,嘶的一声,这人被一剑劈成了两瓣,轰然倒蹋。
临死还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因为他没想到这人的手里忽地多了这么一把致命的兵器。
云染一剑杀了身侧的黑衣人,身形一纵,手执一剑断魂,直奔姬擎天而来,一剑断魂划开黑夜,狠狠的朝着姬擎天挥击了过去。
姬擎天在一瞬间呆住了,看到这把剑,他便知道这人是谁,紧盯着云染,错愕惊讶,难以置信,他大手指着云染:“你,你?”
“姬太子,怎么了,难道连老熟人都不认识了。”
她一言落,长剑挥到,姬擎天身形一动,避了开来,心中痛苦莫名,他看到了云染眼中的恨意,心紧紧的揪到了一起。
姬星河手中的长伞一抖,狠狠的对着姬擎天砸了过来,姬擎天大手一抬,手腕一转,接住了那破空而来的雨伞。
天幕之上,一道惊雷飞快的炸开了,高大的树木之上,有高高竖起的铁丝引导得电流飞快的窜到地上来,地上铁丝埋在水中,闪电如灵蛇,飞快的游窜在水中,云染沉声命令姬星河和身侧的人:“快,所有人避开。”
那如蛇一般窜闪而来的雷电直奔姬擎天而来,同时他带来的黑衣手下也在灵蛇一般的闪电之中纷纷的中招,噗哧噗哧的响声不断,那被雷电击中的手下纷纷的化为黑色焦尸,姬擎天身后,那些反应快的手下,脸色陡的变了,飞快的朝着姬擎天大叫:“殿下,小心。”
姬擎天一怔飞快的跃起,雷电狠狠的击向了他,他在最快的时间里爆出了周身的内力,碰的一声巨响,身子和雷电狠狠的碰撞到了一起,轰轰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云染飞快的望了一眼那被雷电击成黑炭的家伙,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不过不管他生还是死,他一定受了重伤。
“我们走。”
数道身影在雨幕之中如幽灵一般的闪身便走,眨眼奔出去数十米远。
身后姬擎天带来的手下,个个直奔姬擎天的身边,再顾不得追姬星河和云染等人,此次彼落的惊呼声响起来。
“殿下,殿下。”
云染和姬星河等人理也不理身后的情况,一路直奔东炎和大宣的关卡而来。
一路急奔,一口气奔出了百里之外,此时天色已亮了,天上的雨也停住了,一众人方停了下来,休息一会儿。
官道边,众人正坐着休息。
姬星河眸光幽深的望着云染:“揽月,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先前是她让他在客栈门前高大的树木之上绑上了铁丝,又让他在客栈门前的雨水里摆了铁丝,原来这种东西会传雷电。
不但如此,她手中执着的那把雨伞之上也缠上了铁丝,所以他才会把雨伞砸向了姬擎天,就为了把雷电传到他的身上,哪怕他从水里跃起,雷电也会由雨伞传到他的身上。
但是这样还是不够的,云染在适当的时机里露出了她的身份,这震憾住了姬擎天,才会使得他中招。
姬星河痴痴的看着云染,幽幽的说道:“揽月,我都不想送你去东炎,嫁给那个男人了。”
云染抬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说若是我把这份聪明劲用在你的身上如何?”
她如此一说,姬星河的脸色黯然了:“揽月,你心真狠。”
“我也可以不狠的,前提是你别招惹我,若是招惹我,我就心狠了。”
云染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她运功烘干身上的潮气,一会儿的功夫,先前被雨水打湿的衣衫已经尽数的烘干了。
云染收手掉头望向姬星河:“前面不远就到了东炎和大宣交界处,你送到这里吧,眼下姬擎天受了重伤,正是你的大好时机,你还是立刻回东炎去吧。”
“他受伤了,我正好可以安心的送你去大宣,我想看一看那娶你的人,究竟生的怎样的出色,让你如此死心蹋地,义无反顾的想嫁给他。”
云染听到姬星河的话,轻轻的笑起来,一笑风姿绰绝,仿似雨中清荷,徐徐而开,更似山中百合,清新扑鼻。
“他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燕祁,我绝世无双的男人。”
姬星河听了云染的话,心中酸涩不已,他也想做她绝世无双的男人,可终究与她错身而过了,那些在谷中的岁月,他只想着要重回东炎,找太子皇兄报仇,却全然忘了让自己做她的绝世无双。
“我们走吧,今日已是二十一日,我们只有四天的时间可以赶路了,若是不加快速度,只怕要错过你们大婚的日子了。”
姬星河率先往前走去,心里默念,既然做不了你的绝世无双,我就做一回送你踏上人生幸福路的使臣,我要告诉那个男人,他有多幸运。
九月二十六。
大宣的燕郡王和护国公主的大婚之喜。
天空万里无云,天气晴好,宜嫁娶。
京城从一大早便热闹起来,大街小巷挤满了人,个个议论纷纷。
说得最多的便是,听说护国公主云染失踪了。
听说护国公主坠崖死了。
听说护国公主香消玉焚了。
可是燕郡王竟然依旧坚持要举行大婚仪式,所有人都一致的认定一件事。
燕郡王疯了,若不疯,明明知道护国公主已失踪,为何还要坚持举行大婚之事呢。
云王府里,云紫啸和大长公主两个人红着眼睛,静静的独坐在茹香院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云挽霜和茹香院里的丫鬟,所有人都哭了。
荔枝枇杷和柚子等不停的抹眼泪,本来所有人都想着,公主大婚之日一定会赶回来的。
只要她活着就一定会回来的,可是现在她没有出现,这代表什么,难道她出事了。
如此一想,一直坚强等待着云染回来的云紫啸和大长公主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伤心欲绝,从昨儿个晚上,两个人便心神不宁,伤心流泪了。
可是心头还有企盼,染儿她一定会回来的,可是一夜过去了,染儿依旧没有出现,难道她真的出事了,没有人救她,所以她死了。
一想到这个云紫啸和大长公主便心痛抽成一团,两个人眼眶潮湿,心中剧痛。
这时候,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一个小丫鬟飞快的走进来禀报:“王爷,大长公主,燕郡王过来了。”
云紫啸和大长公主相视了一眼,两人起身走了出去,站在廊阶之上望着那踏着一地花红徐徐走了过来的燕郡王。
身着大红新郎服的燕郡王,乌发黑眸,丹鼻朱唇,肤白如雪,红艳的色彩映衬得他五官越发的精致华美,长眉浅浅飞入鬓角,黑如点漆的瞳仁幽光闪烁,不点而朱的唇角,轻轻的飞扬,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整个人好似嫡仙降临,美得入骨三分,却不让人觉得妖艳,唯觉华丽。
长廊之下,云紫啸和大长公主痴痴看着他,想着若是染儿在多好,她那般的水灵,若是仔细的妆扮起来,和燕郡王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云紫啸望着燕祁,心中剧痛,不忍开口,不过依旧沉声说道:“燕祁,染儿她没有回来。”
燕祁眉眼温融,如画一般,他温润的声音如玉珠在金盘之中滚动,悦耳至极。
本该是最伤心的一个人,却反而劝起廊下的两个人。
“你们别担心,染儿今日定然会赶回来的,你们知道吗?她最喜欢看本郡王的美貌绝色,她说秀色可餐,她看着本郡王就会饱了,所以她舍不下本郡王,今日她一定会赶回来的。”
燕郡王眸光拢了轻辉,笑意浅浅,说不出的动人心魄,云紫啸和大长公主看得清清白白,这人竟然有些痴了,若是今日染儿赶不回来,只怕此人能入了魔,一想到这个,心中更痛。
燕祁却忙着招呼起荔枝等人:“好了,染儿的嫁妆呢,你们快点发了嫁妆,把所有的东西都抬上去,对了,嫁衣呢,嫁衣摆在花轿上,她要是赶回来,正好现换上。”
“你们别站着了,快点抬嫁妆。”
燕祁的促督声响起来,一直安静无声的茹香院忙碌了起来,一抬一抬的嫁妆往外抬,大红的锦绣嫁衣,凤冠霞帔,送上了花轿,燕郡王从头到尾指挥着众人,等到嫁妆全都抬了出去,燕祁又走了过来,端端正正的对着云紫啸行了大礼:“小婿给岳父见礼了,小婿先回燕王府了,回头带了染儿回来看望岳父。”
云紫啸挥手,燕祁洒脱的转身,一路往外走去,荔枝枇杷柚子还有一些下人皆跟着燕郡王前往燕王府,因为当初的礼单上,这些下人是要随了公主前往燕王府的。
现在公主不在,嫁妆发了过去,他们这些下人也在嫁妆的礼单之中,所以只能前往燕王府。
身后的茹香院台阶上,云紫啸和大长公主只觉得心头无比的沉重,大长公主抬头望天:“染儿,你不是最心疼燕祁吗,今日你千万千万要回来,若是你不回来,燕祁心中崩着的一根线定然崩塌,他心中的线若是崩塌,这人必须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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