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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楚逸森领着人夜进锦亲王府,劫持了锦亲王爷,询问锦亲王爷,眼下京中究竟是什么情况?如若锦亲王爷胆敢欺瞒他一句,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锦亲王爷面色惊慌,神容害怕,事实上心里却很镇定,同时佩服新帝睿智的手段,先前新帝召了他们几个朝中重臣议事,说了定王会悄悄的前来锦亲王府劫持他,打探朝中的动向,让锦亲王爷按照他的意思说便行了。
“王爷,皇上死了好几天了,一直秘不发丧,本来我们是想等王爷返京的,可是王爷一直没有回来,后来太皇太后和本王的意思是拥戴逍遥王登基为帝,没想到燕郡王竟然拉拢了朝中的几位重臣,意欲立他为新帝,两下较量之下,本王和太皇太后为了保全住各自背后的府邸,只得同意拥戴燕郡王做大宣的皇帝。”
锦亲王爷话落,定王楚逸霖大骂:“这个该死的孽臣贼子,竟然真的打起了楚家江山的主意,本王回来了,绝不会让他心想事成的,以前本王就觉和这家伙居心叵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定王望向锦亲王爷的眸光温和很多,不过依旧没有放过锦亲王爷,若是这个皇叔,胆敢欺骗他的话,他不介意送他上西天。
“王叔,我们一起进宫去见太皇太后吧,相信太皇太后见到本王回来,定然很高兴。”
“本王也很高兴,大宣的万里江山再怎么说也是我楚家的江山,怎能让别的贼子得了去。”
锦亲王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起来,望着定王,更是满脸的欣慰之情:“王爷回来,我楚家就有指望了。”
锦亲王爷演戏是一把好手,边哭边说,心痛至极的样子,本来定王心里有七八分的怀疑,现在只剩下三四分了。
“王叔受累了。我们进宫吧,等到本王登基当了皇帝后,本王不会亏待锦亲王府和秦国公府的。”
定王这是变相的向锦亲王爷保证,会善待锦亲王府了。
锦亲王爷眸底一片暗流,这死小子坏小子,竟然劫持他,他可是他的皇叔,还说善待锦亲王府,呸,若是这小子登上帝位,定然和他的哥哥一样混帐,把大宣搞得乌烟障气。
看来看去,还是新帝最适合当大宣的皇帝,日后大宣定然踏上更高的台阶,锦亲王爷满脸的欣慰,他身为楚家的子孙,自然希望大宣的江山越来越稳固。
定王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他那即将到手的帝皇梦,哪里想到自己的皇叔,正在心里怒骂他呢。
定王劫持了锦亲王爷,领着自个的手下一路坐锦亲王府的马车进宫去了,锦亲王府的马车,守宫门的侍卫自然是识得的,何况他们早得了某个人的提醒,放锦亲王府的马车进去,所以外宫门畅通无阻的一路进去了,直奔太皇太后的丹阳宫。
皇宫内宛悄无声息,万簌俱寂,凄冷的寒夜之中浅薄的雾气,弥漫在整个皇宫之中,廊下屋檐下,吊着的灯笼,散发出烟霞似的光辉,屋檐层层叠叠,翻翘如云的皇宫便像拢在烟霞之中的仙府。
寂静的夜幕之下,只有锦亲王府的马车哒哒的急驶而过,路上碰上两帮巡逻的侍卫,拦截了马车,不过看到马车里面掀帘张望的锦亲王爷,便放行了过去,眼下宫中皇上病重,锦亲王爷经常会进宫和太皇太后议事,他们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意外。
潜伏在锦亲王爷身后的定王楚逸霖,此时总算放松了一些,马车后面跟着的数名锦亲王府的手下,其实都是他的手下精兵。
一众人一路直奔太皇太后所住的丹阳宫而去,丹阳宫门前,守着几名太监和宫女,几个人一看到锦亲王府的车驾,便恭敬地放了行,定王楚逸霖伸手挽着锦亲王爷,一副下人的样子,宫女太监似乎都没有察觉眼前的锦亲王爷被人给劫持了,其中有一名太监飞奔进丹阳宫里,一路直奔后面去通报。
楚逸霖抬眸,眸中精光四躲,他飞快的打量着丹阳宫,这座宫殿是楚家历代皇帝中,其中一位皇帝修建的,是用来安养晚年的,后来一直空废着,因着这个地方离得后宫的范围有些远,历代的太后都喜欢住在后宫之中,这里一直没有人住,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住在这里,其实这个地方静养确实不错。
定王一边打量一边思索,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丹阳宫哪里有些怪怪的,一时想不起来,这时候飞奔而去的太监已经飞奔而出的开口:“太皇太后有请锦亲王爷。”
锦亲王爷带着定王往丹阳宫后面的殿阁走来,一路穿花度柳,越亭过桥的往太皇太后的宫殿走来,暗夜之中,定王楚逸霖脑中灵光一闪,忽地知道先前感觉到的不对劲从何而来。
如若燕祁真的拉拢了朝中的几位重臣,意欲霸占大宣的宝座,那么这太皇太后的宫殿四周肯定有人把持着,但他这一路行来,畅通无助,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是有意请君入瓮的,他竟然还傻傻的进了丹阳宫。
这座皇宫很显然的被燕祁给把持了,太皇太后便在燕祁的手中,也或者太皇太后以及锦亲王爷都已经是燕祁的人了。
定王楚逸霖一想到这个,脸色陡的变了,暗夜之中,他的瞳眸涌起嗜血的寒气,手下速度奇快无比的一把嵌制住了锦亲王爷,脚下步伐陡停,朝着锦亲王爷大叫起来。
“王叔,没想到你们竟然投靠了燕祁,意欲在丹阳宫抓住本王,你们真是好心计,好谋算啊,你们这样岂不是让九泉之下的父皇寒心,竟然把大宣的江山拱手让给燕姓的贼子,你们真是丢楚家列祖列宗的脸啊。”
定王痛心疾首的掐住了锦亲王爷的脖子,恨不得掐死他。
若不是这个老家伙还有用处,他直接的掐死他,他以为无论如何自己这个王叔也不应该把皇位拱手让人的,还有太皇太后,一直忠于大宣,谁知道他们竟然投靠了燕姓的贼子。
定王嵌制住锦亲王爷,飞快的沉声命令身后的手下:“我们走,这里根本就是陷井。”
数道身影急速的往外撤退,可惜身后忽地耀起无数的火把,数道黑衣人从夜幕之中闪身而现,手中高高的举着火把,铺天盖地的好像黑云,他们行将过来后,忽尔分列开,从那些人之后走出一道欣长挺拔,俊挺若青竹松柏的傲然之姿,一身月牙白的锦绣长袍,行云如流水,风姿绝色,如天神一般的从人群之后走出来,精致的五官上拢着温煦,和风一般的笑意,只是这笑透着无尽的凉薄,没有一点的暖意。
“定王殿下,既然来了,何必再走呢。”
定王楚逸霖一看到这人,不由得心头火起,大骂起来:“燕祁,你个狼子野心的小人,你竟然胆敢霸占我楚家的万里江山,你就算得了皇位去,也会被天下人不耻的,你会成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臣贼子,你等着受死吧。”
燕祁长眉微挑,眸光比子夜的寒星还要冷,唇角笑意越发的浓烈如酒:“定王殿下,你想太多了,我可不是燕家的贼子,我是你的大哥楚祁。”
燕祁话落,楚逸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的难以置信,随之嗤之以鼻:“燕祁,你休得满口胡言,我楚家可没有这等狼子野心的贼子。”
楚逸霖的话落,身后的大殿内,响起了脚步声,只听得太皇太后的声音响起来:“定王,他确实是你大哥,楚家的孩子,你父皇的长子楚祁,先帝留下了两道遗诏,让你大哥接位。”
定王懵了,燕祁竟然不是燕王府的郡王,他竟然是楚家的孩子,父皇的儿子,还是长子,若是自己的皇兄和他早知道这个,只怕早早的就除掉了他,这样的祸害竟然留了下来。
“太皇太后,你胡说,你是不是被这贼子迷惑了,所以骗本王的,本王不相信,父皇怎么会把皇位传给他呢。”
太皇太后看着定王,这个孙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实在不忍心他走向不归路:“定王,放了锦亲王爷,哀家会替你向新皇求情,让他留你一条活路。”
定王愣了一秒钟后,哈哈的仰天狂笑,暗夜之中,他的笑声凌厉万分。
“让这个贼子留我一命,我堂堂大宣皇室的定王,竟然到了要让别人留我一条活路,你以为本王是吃素的不成。”
定王话一落,陡的一拽锦亲王爷的身子,面容狰狞凶残的掐着锦亲王爷的脖子,对着围在自己四周的黑衣手下以及燕祁和太皇太后怒喝:“快,立刻让出一条道来,否则本王不介意杀了他。”
四周的黑衣人没有动,燕祁徐步往前走,幽暗微磁的声音在暗夜之中响起来:“你可以杀了他,但是本郡王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燕祁说完望向锦亲王爷:“王叔,你死了,本郡王定会善待锦亲王府上下一干人,你将会是我大宣的功臣。”
一听到这句话,锦亲王爷连连的点头,眼里闪过激动的火花,好,为了锦亲王府的未来,为了自己能成为功臣,拼了。
锦亲王爷眼一闭,直接视死如归,舍身取义,大义凛烈的神情。
定王楚逸霖的脸色难看至极,阴森狰狞的望着燕祁:“燕祁,你个贼子,你谋夺楚家的江山,你不得好死,还有你若是胆敢伤害本王一根毫毛,城门外的兵将很快就可以踏平城门,让城内的百姓全都不得好死。”
定王恶毒的大叫起来,太皇太后忍不住开口喝道:“定王,还不放了你王叔,你这是在自掘坟墓,自找死路。”
可惜楚逸霖心中已绝望,眼看着没人理会他的威胁,直接的抬手一掌朝锦亲王爷的头上拍去。
锦亲王爷一听劲风朝他的头上拍来,不由得周身发软,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心里直叫娘,可是却手脚动不了,因为他身上的穴道被定王给制住了,动弹不得。
眼看着定王一掌要拍到锦亲王府的脑门上,忽地一道强大的劲风碰的一声袭击过来,把锦亲王爷的身子直接的打飞了出去,随之一道白色的幽光浮过,直掠向锦亲王爷的身边,一手拽住他的身子,一手飞快的点了他的穴道。
千钧一发的空档,燕祁出手救了锦亲王爷,使得锦亲王爷免于一死,锦亲王爷心里松了一口气,随之便是满腔的感激,皇上啊,老臣的命是你救的,以后老臣必甘脑涂地的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哪。
燕祁没理会锦亲王爷,而是望向暗夜之下的黑衣人,这些都是监察司的手下亲信:“给我把孽贼拿下。”
一声令下,数道黑色身影,挥动着手中的火把,直迫向定王和他身侧的数名手下。
定王本来带进宫的手下精兵有不少,但是因为要进内宫,有人员限制,所以他便把剩余的人留在外宫门前,此时一看情势急紧,定王殿下立刻发出了信号弹,自己和手下拼命抵抗,一路往外杀将出去。
不过一来他们人手太少,二来心慌害怕不安,出手的力量明显的削弱了很多,这样如何是监察司手下的对手,燕祁根本没有出手,手下便擒下了定王和数名贼子。
暗夜之中,燕祁优雅的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定王楚逸霖:“王爷不会在等外面的接应吧,本郡王不得不告诉你,你想太多了,外面的手下已被本郡王下令除掉了,所以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说完一挥手便欲带了定王离开,定王楚逸霖心知今日只有死路一条,他犯在这恶魔手里,不死是不可能的,如今要想活命,只能求着太皇太后了,所以定王楚逸霖飞快的大叫起来:“皇奶奶救我,孙儿不想死。”
太皇太后一听,心不由得软了,相较于燕祁,她对于定王更多一些感情,听到定王的求救声,太皇太后不由得望向燕祁,缓缓开口:“楚祁,你饶了定王一条命吧,把他幽禁在皇陵之中。”
锦亲王爷却是不赞同这件事,不过没有开口,燕祁回身望向身后的太皇太后,唇角勾出幽暗的笑意:“太皇太后的慈善心是不是有些多了,眼下城外还有四五万的叛军围阻城门,他们很可能会攻破城门,给梁城内的百姓带来灭顶的灾难,而这一切的灾难都是因着定王招来的,现在太皇太后竟然说要饶这孽贼一命,那本郡王不得不说,太皇太后用错了慈善心。”
他一言落,一挥手沉声命令:“来人,把定王拉下去,实施绞刑,每日一早吊到城门上。”
燕祁肃杀嗜血的声音响起来,一点情面都不给太皇太后留,他这一出是告诉太皇太后,不要多管闲事,他是不会给她半分颜面的。
太皇太后身子一软,下意识的往旁边倒去,身侧的大宫女赶紧的上前一步扶着她。
定王一听燕祁的话,脸色惨白,他没想到燕祁竟然一点顾忌也没有,连太皇太后的面子都不给,难道他今日真的要被实施绞刑,不要啊。
定王被人拖走,暗夜之中响着他凄惨绝望的叫声:“太皇太后救救孙儿啊。”
监察司的手下嗖的一声撕了一块锦袍塞住了他的嘴巴,一路把他拖走,燕祁也随着这些人一步未停的离开丹阳宫,眼下梁城外还围着四万的叛军,他还要坐镇指挥手下的兵将巢灭这四万叛军呢,可没空理会太皇太后。
暗夜之中,丹阳宫的宫殿门前,太皇太后满脸惨白,周身的冷汗,身子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锦亲王爷走过去抱拳望着她:“太皇太后,您怎么样了?”
太皇太后摇头,抬眸望着锦亲王爷:“这孩子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那是他兄弟啊,我们这样做没错吗?”
锦亲王爷温和的一笑:“太皇太后,你想多了,就算我们不这样做,皇上难道不是皇上,只看他想还是不想,他想便能成为皇上,我们是阻止不了的,太皇太后别想这事了,眼下能保住秦国公府就是庆事了。”
锦亲王爷说着和太皇太后说了一声,便离开了丹阳宫,一路出府去了,锦亲王爷庆幸自己虎口逃生之外,更暗自高兴一件事,他这次表现极好,皇上定然亲近锦亲王府的人,他觉得锦亲王府越来越有光明的前途了,所以他要坚定的站在皇帝的身边。
燕祁下旨让监察司的手下对定王楚逸霖实施了绞刑。
监察司的手下素来以办事迅速,火速快捷为准,定王一落到他们手里,挣扎是徒劳的,很快就实施了绞刑,定王殿下临死前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一双血眸死死的睁大了,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简单容易的死了,他以为他的死至少该是轰轰烈烈的,就算死也该闹得梁城一个惊天动地才是,可是现在,他悄无声息,被别人像捏蚂蚁一般的捏死了。
他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
不过再不瞑目,他也被绞死了,不但绞死了,还被人吊到了梁城的城门上。
城门外,两卫京卫军以及两万淮南精兵得到了消息,立时闹了个天翻地覆,翻天复地,人仰马翻,京卫军的兵队里,人人血红了一双眼睛,要为自个的主子报仇,而两万淮南兵,却要直接的打道回淮南,他们前来是帮定王没错,可是眼下定王已死,他们再杀进京城已经没有意思,京城外除了驻扎着五城兵马司,还有京师大营的人驻扎在城外,他们若是攻城,能不能攻进城先不说,这些人若是进城,肯定一个活不了,所以他们不想白白的送死。
可是京卫军的人如何让他们临阵逃脱,若不是淮南王支持他们家的主子,他主子未必有胆子前来京城,现在主子被京城里人杀掉了,他们便惊慌失措的临阵逃脱,他们绝对不会容许他们这样做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所以这帮人没打进京城,便在城外五十里地的地方先打起来了。
两帮人正打得难舍难分,激烈猛烈,京师大营的北六营兵将,忽地从天而降,从外围包抄而来,一路劫杀这些兵将,一时间城外鬼哭狼嚎,喊杀声一片,这激烈悲惨的厮杀之声,远远的传到城内,城内得到消息的百姓个个害怕不安,这一日梁城城门紧闭,一直没有打开,直到傍晚的时候,北六营的守将一路喊叫着冲了过来,城门方才打开,只听得北六营的兵将一路大叫着禀报进城。
“报,叛贼已全部诛杀。”
“叛贼已经全部诛杀了。”
一时间整个梁城内的百姓都欢呼起来,同时不少人跑到城门口对着定王楚逸霖吐口水,大骂其奸诈无耻,鄙卑下流,不但叛国,竟然还带了这么多的叛军准备攻城,幸好燕郡王精明,指挥了京师大营西六营的兵将,灭掉了这些人,燕郡王真乃大宣的福星哎。
定王死了,叛军被诛杀,宫中皇帝驾崩的事情也没必要再瞒住了。
太皇太后立刻宣朝中的大臣全都到皇上所住的宫殿内,同时还宣了皇上纳的后妃。
皇上所住的宫殿内,站满了人,其中有知道内情的,有不知道内情的,知道内情的一脸神秘,在看到燕郡王进殿的时候,一脸恭敬,小心翼翼的问安请好,不知道内情的个个莫名其妙,宫中的后妃个个脸色不大好看,虽然她们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是自从皇后娘娘被烧死了,德妃娘娘被处死了,再加上皇上一直没有消息,她们多少能猜测出一些,此时不由得个个面色黯然,伤心不已。
虽然皇上是个混帐,又性无能,可倒底有他在,她们还是后妃,若是皇上死了的话,她们这些人统统的要被送往庙里落发出家,从此后青灯古佛的相伴一生了。
太皇太后看了殿内的人,所有的朝臣和后妃全都到了,太皇太后咳嗽了一声,望着下首的所有人,此刻的她脸色有些苍白,昨夜定王被抓被杀的事情对她是个刺激,这件事让她清楚的知道一件事,皇上不是先帝,不是寻常的帝皇,心狠手辣,手段残暴,若是招惹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即便她是太皇太后也没有用。
太皇太后望了燕祁一眼,心里叹口重气,说不出的不安,她甚至于想着,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推燕祁上位,可是再想想昨夜锦亲王爷的话,燕郡王若是想当皇上,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会当上,两道先帝的遗诏,足以让天下人正视他的身份,所以她站不站出来都无法更改这样的结局,反而她站出来对于秦国公府是好事一桩,她今日保燕祁有功,若是她不招惹燕祁,他不至于为难自己。
罢罢罢,日后她就安心的静养吧,再不理会朝中的事情,交给年轻人去操心吧。
太皇太后心里发着狠,脸上拢上笑意,沉稳的扫视了大殿下首一眼:“宣了各位大人和宫中的后妃进宫,是有一事要宣布,皇上已经驾崩了。”
此言一出,殿内的不少朝臣呆愣住了,个个面面相觑,皇上驾崩了,不是说皇上病了吗?怎以一下子就没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宫中的后妃个个跪倒在地上,哀哭成一团,她们的恶梦成真了。
大殿下首众朝臣齐齐的跪了下来,哭声一片,只除了朝中的几位重要的大臣没有哭泣,等待着接下来的旨意。
大长公主从旁边走了出来,面容沉静如水的宣布:“各位大人节哀顺变吧,皇上驾崩,先帝留下两道诏书,重立了新君,接下来就由本宫宣读两道诏书。”
大长公主把从燕祁那里取来的两道诏书当殿读了一遍,殿内雅雀无声,只听得大长公主朗朗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即便两道圣旨读完了,很多人还有些无法反应,只除了早就知道此事的一些朝中的大臣,锦亲王爷和赵丞相等人带头叫了起来:“臣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祁依旧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绣海棠锦袍,尊贵优雅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大殿正中的位置上,俯望着大殿下面跪着的臣子,举止高雅仿似天上的流云,一身的帝皇霸气,不怒而威,明明如温馨的暖玉,偏偏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近前,一双黑瞳如天上的星月一般的璀璨,可是令人看了心惊胆颤。
大殿下首更多的人反应过来,飞快的开口:“臣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下首的宫中后妃,个个从痴迷的神情中回过神来,望着大殿上龙翥凤翔,绝世无双的男子,不由得暗自恼恨自己的倒霉,怎么就跟了死去的皇上了,若是她们没有被选上,现在新皇登基,她们就可以博一博了。
皇上身边现在只有一个女人,那些未嫁的各家小姐可都有机会了,在场的后妃,个个都忘了寝宫之中死了的皇上,只顾着嫉妒吃味,心中滴血了。
燕祁扫视了大殿下首的众人一眼,接过大长公主手里的圣旨,眸光波澜不惊的扫视了众朝臣一眼,慢条斯理的先下了他的第一道圣旨。
“定王身为大宣的王爷,在淮南郡勾引淮南王,杀朝廷一万多军马,实乃乱臣贼子,此乱臣贼子揩四万兵马暗中潜伏回京,意图祸乱大宣,今被朕命人抓住,实施绞刑,吊于城墙之外,以示警戒,另贬定王为庶民,不得葬入皇家的陵墓。”
燕祁一停,大殿下首,整齐的声音响起来:“皇上圣明。”
想到被皇上下令吊于城墙之上的定王,人人心中暗骂一声活该,不但勾结淮南王杀大宣的人,还意图祸乱大宣,分明是找死,不过由此也看出皇上的手段十分的厉害。
燕祁接着又下了第二道圣旨:“现已驾崩的皇上,在世期间,不但未给大宣的臣民带来丝毫福泽恩惠,竟然还为大宣惹来天怒人灾的祸事,宠信妖妃,祸乱朝廷,更是不听金玉良言,至使御吏大夫死谏而死,更是害死了宫中的数名御医,其罪孽深重,现贬回王爷,即刻葬于皇家陵墓。”
大殿下首,众人倒是没想到皇上竟然直接的把死去的皇上给贬回了王爷,由此可见,新皇的手段确实的又狠又辣,下首人人警戒,飞快的开口:“皇上英明。”
燕祁没理会下首的众朝臣,又接着下第三道旨意:“宫中的后妃一律送往寺庙落发为尼,终生不得出寺庙一步。”
此道旨意一下,宫里的后妃人人哭泣了起来,在这些人中哭得最伤心的莫过于蒋昭仪,蒋昭仪替皇上生下了延庆公主,她若是落发出家,她的女儿怎么办?
殿下延庆公主哇哇大哭起来,太皇太后看了于心不忍,飞快的望向燕祁说道:“皇上,不如让蒋昭仪留在宫里吧,就随了哀家住在丹阳宫里,延庆公主还小,等她大了,皇上给她赐一门婚事,准了她娘跟她出宫。”
燕祁眯眼望了望下首的蒋昭仪,倒是同意了,对于这个女人没什么印像,但是必竟为死去的皇帝生了一个女儿,不是公主,也是小郡主,现在把蒋昭仪撵进寺庙里,太过于不近人情了。
“准了。”
除了蒋昭仪可以留在宫中,其她人皆要被送往寺庙去落发为尼,一时间大殿内满是哭声。
殿内的大臣,个个神情黯然,这其中有的女人是自家的女儿,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可是却必须落发为尼,终身青灯古佛的相伴一生,他们做为父亲的自然不忍心,可是她们都是先皇的女人,不去寺庙里,又去哪里。
蒋昭仪是因为有女儿傍身,所以随了太皇太后住,她们又没有孩子。
大殿内哭声一片,不过这些女人很快被太监带走了,燕祁望了大殿内一眼,吩咐礼部立刻着手准备宫中王爷的后事,另外礼部开始着手准备他的登基事宜,待到王爷入殓,棺木出京送入护国寺超度,便可以登基处理国事,同时,燕祁下了一道新的旨意,自己登基之日,大赦天下,天下百姓三年内赋锐减少三成,大牢里轻罪的人皆放出大牢,死罪的人可改为无期关押。
梁城内,一片热闹,众人还没有从定王之死,叛军之乱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宫中传出消息,皇上驾崩了,不但如此,新皇登基了。
本来梁城内的人以为这新皇帝定是逍遥王楚俊尧,可是没想到先帝除了皇上,定王,逍遥王外,竟然还有一个长子,竟然是燕王府的燕郡王,燕郡王乃是宫中萧贤妃所生的。
相较于先前的惶恐不安,对于燕郡王登基为皇的事情,众人个个兴高采烈,拍手称快,没想到登基的新皇,不是他们以为的人,竟然是风华绝代,能力非凡的燕郡王。
这时候众人想起了广元子大师所悟的道,有道明君穿云度日而来,将会带着大宣的臣民进入一个更鼎盛的时期,这不是恰恰说明了广元子大师道法厉害吗,同时也说明燕郡王就是那个有道明君。
同时众人想起来另外一件事,郡王妃云染乃是大宣花王,又手握打王鞭,历朝历代的花王都将会成为大宣的皇后,先前他们还奇怪呢,现在想来,老天早就给他们下了指示,燕郡王才会是大宣的皇帝,郡王妃云染将是老天认定的皇后娘娘。
整个梁城陷入一片欢腾中,空前的热闹,这样的热闹,一扫多日来众人心头之上的压抑,不少百姓心中高兴,纷纷的走出家门庆祝,鞭炮之声不断,通通的响个不停。
燕王府,墨沁院里。
云染正窝在房间里看书,屋外面,枇杷气吁喘喘的跑进来,一脸兴奋的叫道:“主子。”
“怎么了?”
“你知道现在大宣的皇上是谁吗?”
云染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燕祁吗,今日定王被绞死,吊在城门之上,想必定王带回京的京卫军以及淮南王手中的淮南兵将也被杀掉了,既然这些后患除掉了,那么燕祁定然向朝臣公布了,皇帝已驾崩的事情,然后是燕祁称帝。
云染手里捧着书,穿着绣梅花的小短袄,歪靠在软榻上,神态慵懒娇媚,说不出的动人。
她逗弄枇杷:“谁啊,瞧你高兴的?”
“我们家郡王,主子,我们家郡王竟然成了大宣的新帝,很快主子就要进宫了,入宫为中宫皇后娘娘了,那奴婢呢,奴婢是什么呢?”
枇杷激动得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条理都不清楚了。
枇杷的话没说完,外面又跑进来了一个,竟然是柚子,柚子也是满脸的激动,小脸蛋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她一看枇杷的样子,就知道枇杷和主子说了,不说话光是笑。
云染看着两个兴奋过头的丫鬟,笑着放下手里的书:“瞧你们这点出息,以后可是要当皇后娘娘身边大宫女的人了,就这么点出息怎么行。”
“大宫女,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枇杷和柚子二人激动得伸出双手握住对方的手,兴奋的在屋子里跳起来。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就算是京城有名望的命妇都要给她们三分面子的,这真是太激动人心了。
房里的人正欢呼,房外又有人高兴的走了进来,这走进来的头一个是荔枝,另外一个竟然是赵妈妈,两个人脸上都是红光,一进来不似枇杷和柚子的激动,只沉稳的一福身子。
“奴婢恭喜主子了,恭喜主子成为大宣至高无上的中宫皇后娘娘。”
云染笑着摆了摆手,嗔了荔枝和赵妈妈一口:“你们怎么也跟她们两个一样闹起来了,她们两个就是小疯子。”
荔枝和赵妈妈二人笑说着道:“没想到郡王竟然会成为皇帝,这是奴婢们没有想到的。”
本来她们以为主子是个有福气的,嫁给燕郡王,没想到主子的福气这么大,竟然成了中宫皇后,以后可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赵妈妈欢喜之余,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她跟着主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心里高兴之余,也不想给她添乱了,想着赵妈妈走出来,飞快的说道:“主子,奴婢想向主子求一个恩典。”
云染看赵妈妈挺严肃的,便停住了笑,望着她。
赵妈妈恭敬的跪下说道:“奴婢年纪大了,就不跟着主子进宫了,奴婢想回乡下去养老,求主子给奴婢一个恩典。”
房间里本来正高兴的几个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枇杷和柚子飞快的说道:“赵妈妈,你说什么啊,主子成了中宫皇后娘娘,正是你享福的时候,你怎么反要回乡去养老了。”
“你们好好侍候主子就行了,奴婢老了禁不起折腾了,”赵妈妈满脸的笑,她陪着主子走到这一步,已是知足了。
云染没有强逼她,只是关心的询问:“你老家还有什么人吗?”
赵妈妈笑着说道:“奴婢老家还有一个兄弟,兄弟来了几回信让奴婢回去养老,奴婢一直没有回去,现如今就不跟着娘娘进宫凑这热闹了。”
赵妈妈平时有月钱都贴补了自个的兄弟,兄弟也比较有良心,要接她去养老。
云染点了点头:“好,回头让赵虎送你回去,你好生在老家养着身体吧。”
赵妈妈又恭恭敬敬的给云染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离开。
三个小丫鬟有些伤感,一时竟提不起先前欢呼的劲儿,云染扫了她们一眼:“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是你们赶明儿也会离开我的身边的,有什么可失落的。”
三人一听立刻跪下:“奴婢不会离开主子的。”
“起来吧。”云染挥手,待三人起来,吩咐荔枝:“你准备一千两银子给赵妈妈带上,还有把府里的上好的绸缎玉器银器的收拾些给她带着,另外给她兄弟也备份礼吧。”
“是,主子。”
荔枝退了出去准备,枇杷走到一边去倒茶给云染喝,柚子自去收拾房间,外面有小丫鬟走到门前唤了一声:“枇杷姐姐。”
枇杷走了出去,小丫鬟飞快的递了一个贴子过来:“这是前面管家命人送过来的,说是朝中的几位大人来拜见郡王妃。”
枇杷取了进来,云染伸手接过贴子,上面写着三个人的名子,正是上次她假扮成揽月时候,陪她前往吉祥赌场赌钱的严成,夏宗,戴政三人,这三人大概是看到燕祁成为大宣的皇上,知道她是皇后娘娘,所以把脑子动到她的头上了,云染轻笑,对于这三人倒是不讨厌,不过她可没有把手伸到朝堂上的打算,云染招手让枇杷过来,附耳吩咐了她两句。
枇杷应声点头,走了出去,云染没有动,继续窝在榻上看书,最近她身子有些懒,特别的不想动,天气冷,不如窝在房间里看书。
傍晚的时候,燕祁没有回来,她倒是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燕王府的二公子燕臻,燕臻跪在墨沁院门前痛哭流涕的忏悔着。
不停的大骂自己不是人,扇自己的耳光,墨沁院门口围了很多人,个个心中明白,二公子之所以如此做,一定是因为郡王当上皇上的原因,若是二公子没有和郡王做对,眼下他可就是皇上跟前最亲近的人,可惜他一直和郡王针锋相对,所以现在他定是害怕了不安了。
云染听到外面的动静,蹙眉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枇杷:“发生什么事了?”
“是二公子,跪在了墨沁院外面,又哭又扇自己耳光的,说对不起郡王,不对,是对不起皇上。”
云染唇角撇了撇,满脸的冷讽,燕臻真是太没脸没皮了,若是他不动,她还能忘了他的存在,他倒好,竟然跑到她眼面前来了,若她不出来收拾这家伙一顿,都对不起自个儿。
云染双脚下地,枇杷立刻蹲下身替她穿好鞋子,又取了斗篷给她披上,才扶着她往外走去,院子里不少下人看到她,越发的比从前更恭敬了,眼面前的这位可不仅仅是郡王妃,她还将是中宫的皇后,她若想弄死她们,就想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云染没理会这些人,一路领着两丫头往墨沁院门外走去,墨沁院门前,围了不少的下人,正在看热闹,除了下人外,连王府的赵侧妃何姨娘都在,众人一看到云染出现,赶紧的跪了下来:“奴婢等见过郡王妃。”
云染虽然没有册封为皇后,但也差不离了,所以这些人不敢大意。
云染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来,这些人没有为难她,她也犯不着刁难这些家伙,倒是燕二公子看到云染站在门前,一身高贵不怒而威的威仪,生生的震慑住他了,他一时间竟然忘了哭,也忘了忏悔。
只到云染问他:“二公子这是搞哪一出?”
燕臻一听这话,立刻放声大哭,嚎叫起来:“大嫂,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和大哥,你们大人大量饶了我吧,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干哪些混帐事了。”
云染直接的唇角勾出讥讽的笑,以后也要你有这本事,若是再招惹燕祁,直接弄死你。
“燕二公子可能不知道我的禀性。”
云染说着望向燕臻,笑意盈盈,柔如秋水,看上去极好说话,不过燕臻知道这女人很厉害,她笑得越柔美,事情越大条,想到这,不禁害怕得眼泪哗哗的流,这一次是真的哭了。
云染直起身子不看燕二公子,望向站在人群外面的赵侧妃,缓缓唤一声:“赵侧妃。”
赵侧妃立刻恭敬的走过来:“郡王妃。”
“这燕王府里的一应事情很快没人打理,我看你这人虽说不是十分的好,倒也有三四分的忠心,念着你这三四分的好,以后燕王府的打理权就交到你的手上,你可务必要尽心尽力,所做所行的事情,出发点都要是为了燕王府好。”
云染开口,赵侧妃有些难以置信,好半天没说话,何姨娘赶紧的颤声叫道:“侧妃姐姐。”
一声唤,赵侧妃惊醒了,激动的飞快跪下来:“妾身一定谨记郡王妃的话,努力的打量好燕王府的事情。”
燕臻傻眼了,他过来是为了拉拢皇上皇后娘娘,好夺回掌家权,让自己顺利继承燕王府的世子之位的,若是自己成为世子之位,这燕家的诺大家产可就是他的,可是这女人竟然把掌家权交到赵侧妃手里,这算什么。
燕臻连死的心都有了,云染依旧不看她,望向赵侧妃,淡淡的说道:“赵侧妃,这燕家你可精心打理着,若是你做得好了,别的事也不是没机会,这燕家诺大的产业总不可能交到一个嗜赌之人手里,何况这人还是龙阳君。”
她一言落,赵侧妃欣喜上天,皇后娘娘这话再明显不可了,若是她忠心,这燕家的世子之位,不可能落到燕臻的手里,很可能落到她的儿子燕昀手里,赵侧妃连连的磕头:“妾身牢记郡王妃的话,妾身一定会努力的打理好燕家,一定对燕家忠心,对郡王妃忠心。”
“嗯,你们回去吧,回头我让荔枝和你交接一下。”
“谢郡王妃,谢郡王妃。”
云染掉头看也不看跪在门前的二公子燕臻,优雅施施然的走进了墨沁院里,外面的燕臻只恨得想撞墙自尽,他这是典型的偷鸡不成损把米啊,他若没出现,这女人恐怕想不起来,他一出现,倒提醒她了,她直接的把燕家的掌家权交给姓赵的女人,不但如此,听她话里的意思,燕昀还会成为王府的世子爷,燕臻直接吃受不住的眼一翻气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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