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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和车辆驶近的隆隆声传来。
从车窗望去,一部直升机盘旋在半空,远处卷起一阵黄色的尘土,滚滚袭来。五辆越野车和几十部日本自卫队的军车迅速包围了餐车,全副武装,身穿避弹衣的军人纷纷跳下车,从各个角度占据有利地势,手中的武器齐齐对准了餐车。
“赤色魂魔组织,你们已经被全面包围。交出手上人质,不要做无谓的顽抗。”
一名高级军官模样的男子举起喇叭,对着餐车高呼道。
“砰砰砰”,赤色魂魔的绑匪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几名乘客打着转飞了出去,尸体鲜血淋淋,被从车窗扔下。
为首的大汉一把抓住武田正泰,将他挡在自己身前,冲到餐车出口,枪口对准武田正泰的脑袋:“别他妈废话,快点把草飕法大人交出来,否则老子就不停地杀死人质!”
“武田部长!”
高级军官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连忙叫道:“好,我同意交换人质,你们不要再杀害无辜了。”
直升飞机从半空缓缓降落,两名士兵押着一个身材枯瘦的老人从机舱钻出,老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头长长的银发垂落肩膀,遮住了五官。
“草飕法大人!”
为首的大汉高呼道,老人缓缓抬起头,一双妖异的眼睛犹如燃烧的鬼火,在遮面的银发中闪烁不定。每一只眼球里,竟然各有一黑一白两只瞳孔!
数百个枪口齐齐对准了老人,尽管戴着手铐、脚链,双臂被反绑到背后,老人依然让所有的人如临大敌。
高级军官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草飕法已经带过来了,请你们立刻释放武田部长。”
“妈的,当老子白痴啊?”
大汉狂笑一声:“把草飕法大人先送过来,然后我们释放人质。”
高级军官略一犹豫,餐车内枪声再次响起,又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好,我答应你们。”
高级军官目光掠过腕表,挥了挥手,两名士兵押着草飕法,一步步走向餐车。
“等一等!”
大汉警觉地叫道:“让草飕法大人一个人走过来。你们的人全部退后,向后退一百米,留下直升飞机和五辆越野吉普车!快!别他妈磨蹭!”
高级军官面色微变,勉强点点头,两名士兵松开草飕法,后者一步一挪,脚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车厢四周很快留出了一片空地,自卫队的士兵纷纷退后,在外围依然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引爆!”
眼看草飕法已经走近车厢,大汉脸上陡然露出一丝阴毒的笑容。
“轰隆隆!”
四周突然剧烈爆炸,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自卫队员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已经血肉横飞,残肢遍地。隐藏在暗中的匪徒霍地涌出,机枪疯狂扫射。
局势顿时一片混乱。
大汉“扑通”跪倒在草飕法脚下:“大人,我们快走吧。”
草飕法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表情僵硬,似乎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
“老师被人用秘术锁住了神智。”
阴阳师幽灵般地从餐车飘出,凝视着草飕法,目光一寒:“立刻按照计划行事。”
赤色魂魔的绑匪们顿时兵分几路,借着弥漫的硝烟和火光,几个人坐上直升飞机,急速飞向天空,另一批人驾驶越野车按照不同的方向疾驰,剩下的绑匪依然对准自卫队猛烈攻击。
“走吧,大雄。”
阴阳师对大汉吩咐道,目光掠过武田正泰,与对方暗中交换了个眼色,抱起草飕法,一缕轻烟般向远处掠去。
名叫大雄的大汉手掌作势一劈,武田正泰“扑通”倒下,显然又陷入昏迷。
餐车内的匪徒已经全部下车,扔下一大堆还在瑟瑟发抖的乘客,风照原站起身,暗道赤色魂魔组织的计划果然周密,预先埋下zha药造成局势混乱,然后故意派人坐上直升机和越野吉普车,混淆逃亡路线。
妖蝎忽然从风照原身旁窜起,犹如一道旋风扑出。
“妖蝎!”
风照原吃了一惊,妖蝎已经跃下餐车,以亚音速度冲向大雄,后者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她重重一拳,击中咽喉,鲜血呈一条直线向上冲溅。
妖蝎像一只发疯了的母豹,恶狠狠地扑向绑匪。她的速度奇快,对方还来不及扣动扳机,便惨呼着飞了出去,拳到之处,血肉飞溅,骨骼断裂,十多个匪徒在瞬间毙命。
这时,自卫军队已经稳住阵脚,开始向赤色魂魔的歹徒反扑,因为双方强弱之势过于明显,几分钟之内绑匪就被全部消灭,尸体躺满了一地。
“武田部长。”
高级军官从军队中冲出,扶起武田正泰。后者呻吟一声,虚弱地睁开眼:“别管我,快去保护车上的乘客。”
妖蝎身形窜出,向阴阳师逃走的方向追去,风照原放心不下,稍一犹豫,也急忙赶上,心中却暗暗生疑,妖蝎不像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她与赤色魂魔组织之间,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脑后风声呼啸,回头一瞥,英罗翩毫不费力地跟在他身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对那个阴阳师很好奇,所以跟去看看。”
风照原心中一凛,自己的奔跑速度可以说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而英罗翩竟然能够跟上,实在出乎意料。
风照原足尖一点,突然加速,已经越过了前方的妖蝎。
“轰隆”一声巨响,远处的天空中猛然暴起一团耀眼的火光。
“是那架直升飞机!”
风照原和英罗翩异口同声地道,两人的头脑都一样惊人敏锐,同时想到日本自卫队必然在直升机上安置了炸弹。
互相对视一眼,风照原和英罗翩的心中都是微微一震。
妖蝎在前方的三岔路口停下脚步,这里已经接近东京市的郊外,一条混浊的河水沿着铁路干线,从田野间穿过,河面上飘浮着黑漆漆的油污和垃圾。河两旁搭建了大量的小棚屋和帐篷,式样十分简陋。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坐在棚屋前,无聊地吹着口哨。
忍者都擅长追踪术,但追到这里,妖蝎再也难以找出对方的痕迹。沉默片刻,妖蝎冲向一个流浪汉,猛地揪起他的衣领,厉声道:“刚才有没有人经过这里?”
流浪汉被妖蝎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喉头“咕咚”一声,竟然昏了过去。另外几个流浪汉吓得拔腿就跑,嘴里嚷道:“杀人啦,杀人啦!”
“他们没有从岔路走。”
英罗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闪动:“按照那个阴阳师留下的气味,应该是从田野横穿而过。”
风照原神色一凛,既然阴阳师刚经过田野,那么这里的流浪汉没有理由看不见。
寒光一闪,昏倒的流浪汉突然睁开双眼,手中亮出一把尖刀,闪电般向妖蝎的小腹刺去。
“砰”的一拳,尖刀被砸得扭曲变形,摔落在地。妖蝎掐住了流浪汉的咽喉,咆哮道:“我操你妈!畜生!我操死你这个畜生!”
“噗哧”一声,流浪汉的喉结被捏断。英罗翩眼中闪过一丝迷惑的神色:“贾明先生,既然‘我操’这个词是相爱男女的腻称,为什么这位小姐要对流浪汉说这样的话,还要杀死他呢?”
风照原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道:“这个嘛,这个小姐性格有些古怪。”
英罗翩皱皱眉,盯着风照原:“你说的是真话?可为什么解释时语气略显犹豫,目光游弋不定?你的呼吸若有若无,跟常人明显不同。真奇怪,为什么我分析不出你的生理机能活动?”
风照原心头生出一丝莫明的寒意,英罗翩蓝宝石般明亮闪烁的眼睛,令他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毫不设防,所有的隐秘都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
深吸了一口气,风照原反问道:“我和阁下恕不相识,有什么理由欺骗你呢?何况英先生是人,又不是机器,怎么能分析得出我的生理机能活动呢?”
英罗翩沉思了一会,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撒谎。所以一个可能是你在说真话,另一个可能就是你对我含有敌意,所以说了谎言。至于我为什么能够知道你的生理机能活动,这是我的秘密,不方便告诉你。”
风照原淡淡一笑,心中涌起怪异的感觉。英罗翩有时给人的印象深不可测,精明成熟,有时却像是一个天真坦白的孩子。
妖蝎目光闪动,又向田野冲去。
微风吹过绿油油的田野,几只蝴蝶飞过色彩鲜艳的野花,在午后的阳光中,交织成一片光和色的透明海洋。
英罗翩在四周走了一圈,像猎狗般嗅着鼻子,半晌,忽然蹲下身,将双手轻轻按在干燥的泥土上。
“哗啦啦”,一大片泥土被掀飞起来,露出地下一个深深的洞穴。
风照原沉声道:“看来这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逃亡路线。”
妖蝎毫不犹豫地跑过来,就要往下跳去。
风照原一把抓住她,关切地问道:“妖蝎,为什么要追踪他们?”
妖蝎咬着嘴唇,凝视着风照原:“你别管了,你走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风照原苦笑一声,摇摇头,突然跳入洞穴。
“你们真是奇怪的一对。”
英罗翩笑了笑,轻巧地跃入洞中。
妖蝎娇躯一震,心中蓦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滋味,甜蜜、苦涩、惊喜、娇羞。失去了多年的少女情怀,此刻犹如万马奔腾,潮水般涨满了她整个心灵。
三人在狭长的洞穴中急速穿行,走了大约六个多小时,地洞开始向上倾斜,弯曲盘旋了长长一段之后,露出上方的出口。
天色已经昏暗,三人跳出洞穴,发现置身在一座阴森森的山谷入口,四周是光秃秃的陡峭岩石,尖锐高耸。在黑暗中,仿佛张牙舞爪的怪兽。
英罗翩指着山谷入口,平静地道:“他们去了那里,我闻到了气味。”
山路崎岖不平,逶迤蜿蜒,一丛丛低矮的灌木从两侧冒出,脚下荒草丛生,初始长不过到鞋面,到了后来,茂密的野草足足有数尺来高,完全没过了膝盖。
夜风吹过,如同恶鬼的呜咽声。风照原紧紧跟在妖蝎身后,暗忖道,难道这里是赤色魂魔组织的巢穴?
路越来越难走,不时有盘根节错的大树横生前方,挡住去路。三人要不停地拨开突兀的树枝,才能勉强前行。
正走着,风照原忽然神情微变:“好像有人在唱歌.”
妖蝎闻言一愣,屏息细听了一阵,摇摇头:“我怎么没有听见?你听错了吧?”
风照原诧异地揉了揉耳朵,他确实听到了歌声,渺茫而诡异,仿佛在耳畔迷雾般地回荡,但要仔细倾听,歌声却又消失在远方.
妖蝎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你的幻觉吧?”
风照原断然摇头:“肯定不是幻觉,我听得很清楚。我又听到了!英先生,你听到了吗?”
英罗翩凝神屏气地竖起了耳朵,过了良久,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风照原心头一震,为什么只有自己听到了这恐怖怪异的歌声,难道真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吗?
“只有你听得见,这是鬼魂的哭泣声。”
千年白狐的声音幽幽响起。
“为什么只有我听得见?”
“修炼了脉轮和妖火的你,已经是半个妖怪了。鬼灵精怪的声音,当然只有妖怪才能听见,人类是感觉不到的。”
风照原呆了半晌,妖蝎轻轻地握了他一下手,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
“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风照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脚下的土地越来越湿软,大团大团的灰雾从地里涌出,就像一个个扭动的鬼影。
天色越来越黑,三人逐渐深入谷内。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们踩在枯草落叶上的脚步声。一棵棵粗壮的古树密布山谷,纵横交错的树枝组成了阴森森的网。长须一般的藤蔓攀爬在四周,地上厚厚的苔藓在月光中绿得发亮。
一张张人脸从树干中慢慢凸了出来,脸很模糊,看不清容貌,但每一张脸仿佛完全相同,无数张脸凸出,又慢慢陷入树干,再凸出。风照原心中骇然,看看妖蝎,又扭头看看英罗翩,他们两人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瞧见。
“哗啦啦”,一大片黑云被脚步声惊动,从乱树丛中盘旋升起,一双双黄色发光的眼珠在上空诡异地闪动,竟然是一群以腐烂尸体为食的秃鹫。
一座方状的高台从憧憧的树影中现出,越来越清晰。
高台由巨石堆砌而成,四面挂满了黑色的幔布,在夜风中幽灵般地飞舞。
高台四周,黑压压地跪倒了几千个人,穿着鲜红色的古怪长袍,五体伏地,仿佛虔诚叩拜的信徒。黑帽白袍的阴阳师绕着高台不断疾走,双臂疯狂挥动,犹如跳舞一般,嘴里念念有词。
三人悄悄在大树背后藏住了身形,妖蝎皱眉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风照原摇摇头,千年白狐幽幽地道:“好像那个人在召唤鬼魂。”
“呼”地一声,幔布骤然飞起,化作细碎的烟灰,飞扬弥漫。
草飕法静静地躺在高台上,睁着双目,好像是一具失去感觉的木偶。
妖蝎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呼吸几乎都要窒息。
在草飕法的四周,堆彻着无数根白骨,密密麻麻。最使人震惊的是,白骨在不断地颤动,速度由慢到快,从骨头里渗出一丝丝鲜血,犹如一条条细长的血蛇,爬上草飕法的身躯。
阴阳师忽然仰天怪叫一声,伸出手掌,击向高台上的草飕法。
掌心出现了一个凹洞,无数个奇形怪状的厉鬼扑出,在半空中凄厉吼叫,扑向高台上的白骨。
“咯吱咯吱”,厉鬼们化作一缕缕青烟,纷纷钻入白骨。白骨开始剧烈跳动,变成了活生生的东西,迅速聚合,拼凑成一具具骷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阴阳师举臂高呼:“冤魂恶鬼,我命令你们,把魂魄奉献给最伟大的阴阳师——草飕法大人!”
“轰”的一声,骷髅炸了开来,化作大片大片的血水,仿佛山洪暴发,触目惊心地冲刷过草飕法的身躯。
一道道鲜红色的妖异光泽,从草飕法体内透出,他发出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叫声,慢慢地从高台上坐起,沾满了鲜血的银发像飞舞的旗帜,激烈舞动。
鲜红的血雾大量涌出,怒涛般滚动,诡秘的歌声高亢尖锐,回荡在四周。整座山谷,瞬间变得犹如地狱一般的可怕。
妖蝎的脸上微微变色,英罗翩却镇定自如:“我总算见识了失传已久的阴阳秘术,真是没有白来一趟。”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草飕法银发倒竖,嘶声叫喊,双目暴射出灼灼的光芒。浑身的血水在刹那间渗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欢迎老师重新领导我们赤色魂魔。”
阴阳师双腿一弯,跪了下来,几千个跪倒的赤色魂魔组织成员也齐声呼道:“欢迎大人回来。”
草飕法负手而立,银发犹如被风吹过,从脸庞两边分开,悠悠飘落脑后。他脸上的皮肤并没有像那个阴阳师一样,分成显著的黑白两色,而是呈淡淡的灰白。
妖蝎一咬牙,猛然冲了出去。
十多个赤色魂魔组织成员立刻倒毙在她的拳下,妖蝎状若疯虎,见一个杀一个,亚音拳速全面发挥,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混乱的人群中迅疾纵横,所向披靡。
“杀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妖蝎疯狂地吼叫着,眼前血光激溅,断肢飞舞,多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痛苦、愤怒、怨恨,随着一具具惨叫的尸体,像熊熊的烈火,在黑暗的山谷中无声地燃烧。
那个可怕的夜晚,仅仅一个夜晚,就毁去了少女美好的一生。从此伴随她的,只是一个个被冷汗湿透的噩梦,只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妖蝎怒吼一声,双拳同时挥出,击碎两个赤色魂魔组织成员的胸膛,同时脚下一个跟跄,被几个从后扑上的赤色魂魔成员击中,背上留下了数道深深的血痕。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四周是重重涌上的赤色魂魔成员,妖蝎疯狂搏杀,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她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头发散乱地搭在额上,四肢渐渐地像灌满了铅般的沉重。
“这样斗杀下去,不超过十五分钟,她就会死亡。”
英罗翩冷静地望着妖蝎,风照原强自克制住冲出去的心理,内心焦急如焚,紧紧盯着高台上的草飕法。他暂时不能现身,草飕法显然是一个极为可怕的高手,如果自己现在就出手,面对几千个赤色魂魔组织成员,再加上虎视眈眈的草飕法和阴阳师,根本就没有取胜的机会。
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敌我难分的英罗翩。
风照原握紧了双拳,他只有等待最好的出击机会。
“你是一个很冷静的人。”
英罗翩瞥了风照原一眼:“我对你非常好奇,你的体内有一种捉摸不透的奇怪力量,非常可怕。”
一声怪叫,阴阳师扑了上去,魂魔组织成员纷纷散开,妖蝎杀得性起,仿佛变成一只嗜血的野兽,毫不犹豫地冲向阴阳师。
阴阳师张开手掌,结出秘术手印。一只满脸黑毛,双耳大如蒲扇的恶鬼从掌心钻出,十指尖如锋利的匕首,狠狠扑向妖蝎。
妖蝎双手在胸前迅速交叉三次,凄清的月光下,地上出现一根蝎尾阴影,倏地飞起,毒蛇般缠住恶鬼,急绕几圈。“噗哧”一声,恶鬼肥胖的身躯断作几截,跌落在地,化作袅袅升腾的黑烟。
妖蝎迅速冲向阴阳师,挥拳击去。后者嘴里念念有词,掌心连连钻出十几个身穿红衫绿裤的童子,个个面如敷粉,唇红齿白,绕着妖蝎拍着手掌,跳来跳去。
蝎尾阴影猛然摆动,犹如一根飞舞的鞭子,抽得那些童子到处乱窜。“啪啪”,鞭子不断击中童子,但童子却越来越多,每次被击中,童子就倏地分裂,一变二,二变四,最后竟然分裂成几百个,嘻嘻哈哈,潮水般跳窜着涌向妖蝎。
风照原再也无法忍耐,旋风般地冲了出去。
体内脉轮急剧摩擦,妖火倏地从鼻孔喷出,乳白色的光芒顿时笼罩住童子。童子纷纷尖叫,四处逃窜,妖火猛地暴涨,像灼热的烈日融化积雪,妖火过处,童子们变成透明的空气。
阴阳师凄厉地尖叫一声,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在妖火下瑟瑟发抖。风照原闪电般逼近他的身前,结出妖植秘术手印,拳头划过诡异飘忽的弧线,化作一根锐利的尖刺,倏地穿过阴阳师的咽喉,紧接着一脚飞起,将对方远远地踢了出去。
“小心!”
妖蝎忽然狂叫一声,扑了上来。
草飕法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风照原身后,鸟爪般枯瘦的手指虚探,五个又细又长的白色女鬼闪电射出。
女鬼宛若游魂的细丝,口中发出凄惨的哭喊声,纷纷扑向风照原。
风照原来不及遥控妖火,深吸一口气,向旁疾闪。
奇变忽生!
草飕法阴笑一声,肚子裂开,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草飕法,浑身赤裸,肌肤从脊背处分割成黑白两色,十指射出无数个细丝般的女鬼游魂,快得几乎来不及眨眼,瞬间已经扑到风照原身前。
风照原暗叫不妙,仓促间扭曲变形,身躯化作薄薄的一片,希望尽量减少受伤面积。
十几个女鬼张开血红的樱桃小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齐齐咬向风照原。
蓦地,旁边冲出了妖蝎的身影,一把抱住风照原,挡住了女鬼。
没有一丝鲜血溅出,女鬼们像无形的空气,钻入妖蝎的肌肤,后者的身躯顿时像被针扎过的气球,迅速干瘪,光洁的肌肤迅速衰老,密布了一条条皱纹。
“妖蝎!”
风照原狂吼一声,脉轮疯狂摩擦,妖火倏地射向草飕法,后者眉头微皱,向后飘退,另一个草飕法重新钻回肚子。
赤色魂魔组织成员呐喊着涌上来,风照原吸回妖火,抱起妖蝎就向山谷外奔逃。
两侧的树木飞速倒退,后方的追杀声渐渐远去。风照原一路狂跑,奔出山谷,在一个僻静的郊野停下了脚步。
妖蝎已经气若游丝,抱在怀中,轻飘飘得就像一具没有血肉的外壳。
“我会救你的,不用害怕,你会没事的。”
风照原额头青筋暴露,激动地叫喊道。
“没用了。”
千年白狐无奈地道:“她的精血都被亡魂吸干,就算枯木逢春妖术,也救不了她了。”
风照原浑身一震,如被电击。
“我要死了吧。”
妖蝎喃喃地道。
“不会的,你不会的!”
风照原声嘶力竭地嚷道,将妖蝎搂在怀中,盘膝而坐,不顾一切,一遍又一遍地施展枯木逢春妖术。
“别浪费力气了,白狐君。死没有关系,我背叛了伊藤照,回去也是死。”
妖蝎的眼神渐渐黯淡,身体不停地抽搐,干涸的肌肤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风照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痛楚,妖蝎早就知道背叛伊藤照后,她所注定的命运,所以在与赤色魂魔组织搏杀的时候,已经心存一死。
妖蝎无声地笑了笑:“白狐君的怀抱,真的是很温暖呢。躺在白狐君的怀抱中,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害怕。因为妖蝎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妖蝎,还有白狐君。”
风照原喉头哽咽,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白狐君,总有一天,你会忘了我吧?忘了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忘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妖蝎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凄迷,轻轻地抚mo着风照原俊朗的脸庞:“但是我不会忘记,那辆列车也不会忘记,白狐君带给我的快乐,带给我做人的尊严。”
风照原浑身剧烈颤抖,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流出。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了风照原。
“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妖蝎颤声道,搂紧风照原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最后无力地滑落。
拂晓的风吹过,朦胧的曙光照在妖蝎脸上,一颗泪珠停留在眼角,闪烁着晶莹的光。
风照原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地僵坐着,犹如麻木的石像。
“她已经死了。”
不远处,英罗翩幽灵般地出现在淡淡的晨雾中,平静地望着风照原。
(第五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