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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张氏问起,徐氏哈哈的笑出了声,“你不知道,今天上午,那个马小翠带人搬进了你们原来的那个宅子。他们一群人高高兴兴的进去了,结果没一会儿就都哭着喊着跑了出来,那脸色,你可没看见,太好笑了。
还有那个马小翠,更好笑,她竟然吐了,哈哈……你真该看看的。”
张氏听见徐氏这么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大笑出声,反而有些忐忑不安,“徐嫂子,那他们之后怎么做的,有没有,有没有说要来找我们什么的?”
“哎呀,他们能怎么做,顶多骂几句呗。要我说,这样都算便宜他们了,好好的一座房子就被他们给占了,要是我,非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可。”徐氏哼哼唧唧的道。
张氏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不过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问徐氏,“老五呢,嫂子有没有看见他,他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他呀!”徐氏好似也很厌恶田老五,不屑的撇了撇嘴,“谁知道,我都懒得看他。不过我看见马小翠他们好像是抬了一个人来的,估计就是他吧。”
“哦!”张氏点点头,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徐氏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张氏,“对了,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你看,这是我新买的手帕,是用上好的缎子做的,可惜上面没什么图案,有点不好看。你看,你能不能帮我绣一对鸳鸯,我家文季喜欢看。”
张氏拿起旁边的擦手布抹了抹手,伸手接过徐氏手里的帕子打量了一眼,“行,只要嫂子不嫌我绣的难看就行。”
“你绣的可不难看,比绣庄里的还好呢,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好,嫂子你过两天再来拿就行了。”
徐氏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离开了。
张氏怕把徐氏的帕子给弄脏了,所以站起身,将手绢送到了屋里,这才回来继续干活。
“拿着自己家的东西做人情,当家里的绣线是大风刮来的吧!”赵氏瞥了张氏一眼,嘲讽道。
张氏有些尴尬,小声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想着能帮一把就是一把吧。”
“乡里乡亲的,乡里乡亲的就不用吃饭买盐了?我看你是被人家两句好话给夸晕了,她有钱买手绢,干嘛不直接买个带花的,绣庄里什么图案都有,也省的麻烦人。
我看她就是想来这里占便宜的,谁不知道那带图案的比不带图案的便宜啊,当别人都是傻子呢!”赵氏冷嘲热讽着。
张氏被赵氏说的脸颊发红,但她也不敢再跟赵氏辩驳,只是坐在那里默默的捣着虾。
她不说话,赵氏更觉的她有理了,“你知道全村这么多人,为什么她谁也不找,单找你?还不是你傻,什么都往外面送。
你也不想想,你这么帮别人,别人会帮你吗?她说她不在乎那一两银子,可是当初老五没钱娶媳妇的时候,她可曾借过你一钱银子?她要是真想帮你,以她家的实力,怎么会拿不出10两银子,老五又怎么会想着要去卖承玉。
要我说,要是承玉真被卖了,谁都不怨,就怨你。”赵氏也身为人母,知道张氏的软肋在哪里。
听赵氏提起田承玉的事,张氏的嘴唇有些发抖,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骨肉分离的场面,甚至就算现在想起来,也后怕不已。
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自从那次之后,田承玉跟她之间就有了一层说不明的隔阂,对此,她十分心痛,可是她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田承玉说,只能默默的多关心田承玉一点,尽量的满足他的要求。
可惜,收效甚微,现在田承玉看见她,就像她以前所希望的那样,十分的有礼,但却又不是她想看到的,因为那有礼中分明带着一种疏离。
田承玉的这种态度就像锉刀一样挫着张氏的心,让她彷徨、心痛。
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张氏道:“不然,我把那帕子给她送回去吧,最近家里挺忙的,我还有一个屏风要绣,可能没时间给她绣了。”
张氏给自己找着理由,虽然那理由根本就是实际情况,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倒多了几分找借口的意思。
“你早该给她送回去,要是我,根本就不会接。”赵氏得意的瞟了一眼张氏。
张氏说完,却没有动,小声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她。”显然刚才那股疼痛劲过去,她的情感又败给了理智。
“哼,早晚这个家都会败在你手里。”赵氏见张氏出尔反尔,怒气冲冲的舀了一大瓢水倒进瓦罐里,发出哗啦一声水碰到瓦罐罐壁的声音。
说完,她还觉的不够,狠狠的将葫芦瓢扔在一边,“不干了,我算看清楚了,就算我累死都没用,我这边想挣点钱,那边就有人忙着往外送钱。好人都让别人做了,就我一个坏人。”
说着,赵氏就往屋里走。
张氏一见,赶紧站了起来,着急的道:“四弟妹,你别生气,都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不然你要是累了,你就先进去休息会儿,这里的活有我呢。”张氏说着好话。
赵氏冷哼一声,没理张氏。
“回来,你要去哪里?”姜婉白听她们说了这么久都没有插话,是因为她觉的赵氏说的有道理,这徐氏一看就是那种不可交的小人。但现在,赵氏要罢工,她可不允许。
赵氏回身不满的看着姜婉白,但却没敢说什么。她罢工确实很没有道理,姜婉白还在干活,她就算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能进去休息。
“老三媳妇,你以后少跟徐氏这样的人来往,做人要能分清是非,明辨好人、坏人,好人,你可以对她好,但是对坏人,你要是对她好,她只会嫌弃你没有对她更好。
甚至你把血给她喝了,她都会因为你没给她骨髓只给她血,恨上你。老五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做的事不紧代表你一个人,还代表着咱们全家。
今天只是一方手绢,事情倒还好说,要是哪天遇到什么大事,你再这样,肯定会连累你的孩子,连累咱们全家,你于心何忍。”姜婉白越说越激动,她也真的怕被她言中,所以语气越来越严厉。
张氏脸色一白,手中拿着的捣-杵差点没从手上脱落下去。
“圣人还说要惩恶扬善,佛家还有不动明王,你对坏人不好那才是对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今天这手绢,你既然答应人家了,也不能做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就算了,不过下次,我希望你答应之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姜婉白一口气说完,心情好了很多。
张氏沉默了一下,这才道:“是,娘。”
一场风波过去,几人继续弄虾酱,不过赵氏却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道:“娘,刚才那个不要脸的看到我们做虾酱了,她不会偷学吧?”说完,她好似已经看见了无数铜钱长着翅膀飞走那一幕,不禁咋呼起来,“糟了,这可不行,这可怎么是好!”
咋呼完,她又将怒气撒向了张氏,“都怪你,要不是你,那个不要脸的也不会找到这里来,这下好了,咱家赚钱的路子就要被你断了,你高兴了吧!”
赵氏说这话就有些胡搅蛮缠了,但张氏却真的觉的这好似全是她的错,顿时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姜婉白。
姜婉白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这虾酱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难的地方,明眼人一尝,再多试几次,就能成功了,所以她从没想过要做独一份的生意,而是要先入为主,让人们养成习惯,以后想吃虾酱就来她这里买。
这就跟现代的品牌效应差不多,不过姜婉白却没有跟赵氏她们说这些,这些是长远的,而赵氏她们现在需要一个近期可看见的理由来安慰。
“她只看见了咱们做,但之后还有一个更关键的步骤,她没看见,而且她也不知道我们放的这些东西的具体比例,你们就放心吧!
再说,咱们附近就那么一个湖,老二他们估计这几天就能把湖里的虾抓完,等到那些虾都抓完了,她就算知道点什么,也没有原料了。”姜婉白安慰道。
赵氏听姜婉白这么一说,这才又笑逐颜开起来。
下午,田老二等人又满载而归,所以田家众人又吃上了鲜美的鱼。各个吃的肚子溜圆,他们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夏天天黑的晚,田家吃完饭,天色还亮的很,明天就是集市,姜婉白担心她的虾酱有没有发酵好,所以在屋中坐了一会儿,就往后面走。
放虾酱的坛子就在屋后的房檐下,姜婉白刚要打开坛子,就听见屋里传来赵氏跟田老四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十分真切,就好似在她身边说的一样,这让她一愣。
回头一看,她身后并没有人,下意识的抬头,她看见了一道窗户,稍一想,她就明白了这窗户正是田老四所住厢屋的后窗,而他们的说话声音,正是从那窗户里面传出来的。
根本不想听田老四他们说什么,可是那声音却不由自主的传到了姜婉白的耳朵里。
“明天又是集市了,你说咱们的虾酱这次能卖多少钱?”这是赵氏的声音。
“上次卖了七八百文钱,这次应该也差不多吧。”说起钱,田老四的语气有些激动。
“我觉的应该比上次多。上次是三嫂给人家挖的虾酱,每勺虾酱都冒尖了,看的我直心疼。明天我挖,一坛子绝对能比她多挖出来好几勺。每勺三十文,这好几勺就是一百多文钱呢。”
提到钱,赵氏话锋一转,有些遗憾的道,“要是明天只有我们俩去卖虾酱就好了,到时候卖多少钱一勺,每勺多少,最后又卖了多少钱,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似乎听到了哗啦啦铜钱入袋的声音,赵氏的语气变的激动不已。
田老四似乎也很意动,“要是那样当然好,就怕娘不放手。”
“娘都多大岁数了,还能一直跟着咱们不成。”
“你的意思是……”田老四的话还没说完,屋里就传来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就好似偷了油的耗子一样。
姜婉白眉眼一皱,这田老四跟赵氏竟然又打起了这个主意,怪不得白天这赵氏这么关心虾酱的问题,原来早存了私心,恐怕,她已经将这虾酱当做她自己的生钱手段了吧,真是让人不省心。
不过,他们倒是提醒了她,她这老胳膊老腿的,确实不可能一直自己去卖虾酱。
还有,以后田家要致富,必然有很多类似的事,她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培养一个左膀右臂才好。
不过要培养谁,这是一个问题。
老四两口子肯定不行,先不说他们现在就开始想着占家里的便宜,以后培养了,说不定又是一个田老大,就是他们的为人,就不行。照他们这么做生意,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一长肯定歇菜。
老三两口子呢?一想到张氏,姜婉白就立刻想摇头。
那就剩下老二两口子了,仔细想想,姜婉白却觉的其实他们俩还真不错。
田老二其实很聪明,小时候读书,连老师都夸他呢,只不过后来田家败落了,他就很懂事的将机会让给了田老大,自己回来种地、奉养父母,担起了长兄的责任。
那时,田家老的老,少的少,田老二在家里说话也是很有分量的,只不过后来这么多年,他跟王氏都一直没有孩子,弟弟又逐渐长大,他这才变的像现在这样成了隐形人。不过,很多事情,他心里是清楚的。
同样的,还有王氏。
姜婉白越想越觉的合适,正在想着什么时候跟田老二说一下,就听她身后传来田老二的说话声,“娘,再过两天,恐怕这湖里的虾就要被我们抓完了。我过来跟你说一下。”
这田老二还真是属曹操的,说到就到,姜婉白回身,“我知道了,反正这些虾酱也能卖好一阵子了,而且过些天就要开始秋收,时间刚刚好。”
田老二听姜婉白这么说,本来紧皱着的眉头瞬间松开了。
“对了,明天你跟你媳妇跟我去集市上卖虾酱。”姜婉白说这话时的声音一点也没变小。她知道她这话,田老四跟赵氏一定会听见,但她要的就是他们听见,好一次性将这件事解决。
田老二似乎很诧异,诧异过后,就想推脱。
“老二,你难道不想我们家越过越好?还是你根本就不关心家里怎么样,根本不管我跟承运这些人的死活?”
姜婉白现在已经了解了很多事,她知道田承运虽然不是家里第一个孩子,但却是生在家里、长在家里的第一个,而田老二一直没有孩子,所以他最疼田承运,也最孝顺。
姜婉白拿自己跟田承运说事,田老二哪里受的了,他眼睛都红了,“娘,为了你们我敢上刀山,下油锅。”
“那从明天开始,你就接手卖虾酱的事。”姜婉白一锤定音。
田老二点了点头,他前脚刚走,赵氏跟田老四就跟一阵旋风似的从屋里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