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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槿一听蔺君泓这话,就知道那“旁人没碰过只她碰过的”是什么地方了。
她恼极,气道:“明明不是我要那样做的,明明是你自己非要拉着我……反倒要怪我,太不讲道理!”
这样说着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侧过身子去看他。
谁知稍稍一动,方才发现,旁边有一处正顶着她。热热的,硬硬的。因为太大了些,所以根本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元槿顿时呆住了。
蔺君泓搂着她低笑,“上一次你说是我拉着你去碰的。这一回,总是你主动了罢。”
女孩儿羞恼极了,“若不是你非要这样抱着我,我哪里会……会碰到这个!”
她因怒气太盛,指责的时候稍微动了动身子。结果又不小心往那处磨蹭了下。
然后,那家伙又胀大了几分。
元槿立马脸色黑沉如墨,全身紧绷僵住。
稍稍反应过来后,她忙不迭地往外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桎梏。
蔺君泓苦笑。
这丫头,点了火,不打算负责便罢了,竟还想逃。
他涨疼得厉害,抱紧她倾身在她唇上轻咬了下。
心中的欲.火无处可发泄,只能埋首到她唇边颈侧,不住辗转吮吸。
“终归是你的。多习惯习惯也好。”
不过,仅仅这样轻微的碰触,太让他心焦了些。总觉得想要更多些、再多些。
“你放手。放手啊。”
元槿发现他比之前更为热烈了些,心中紧张万分。凑着双唇稍稍得以被放过的空隙,无力地娇喘着抗争。
好半晌,他才喘息着止了吻势。
“真的要我放手?”蔺君泓在她耳边低语,“真的要我不再烦你、转而去娶别人?”
元槿软软地倚靠在他的胸前,揪着他的衣襟,深深地呼吸着空气。最终抿了抿唇,没说话。
蔺君泓等了很久,她还是没有回答。
欢喜慢慢在少年的唇边漾起了个微笑。那笑意渐渐蔓延,染上了眉梢眼角。
他是知道她的。
如果她心里没他,少不得要赶紧赶了他走,忙不迭地让他去找旁人,省得再来痴缠她。
她不说,其实就是不肯了。
只不过她顾虑颇多,而且性子又怕羞,根本无法开这个口。
“小丫头。就知道折磨我。若换个人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岂不是麻烦。”
蔺君泓拉着她的手,摩挲着女孩儿白皙的五指,忽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究竟顾虑什么。可是担忧大将军那边?不若你帮我和大将军求求情,让他接受了我。免得你再受难为。”
他愉悦地笑着,忽地拉着纤指凑到唇边,轻轻咬了一下。
不痛。但是灼了人的心,热热的,麻麻的。
元槿本就被他之前的话搅得心慌意乱,此刻听闻,猛地抽手,哼道:“为何我去?自己去。我可不帮你。”
蔺君泓刚要开口,心里念头一转,忽地挑眉,低低笑了。
“你说这话,可是已经答应我了。”十分肯定的语气。
元槿反驳:“才不是,我明明……”
“若你真的完全心中不曾有过我,何至于会答应让我去求?”少不得要厌弃地回顶他几句,让他少自作多情了。
元槿没料到自己刚才心思烦乱的一句居然被他发散出这般的弯弯绕绕来。
她有些着恼,猛力地推着他,打算离开。
可少年大喜之下,哪肯随意让她逃离?
当即伸手抱起她,一把将她抗在了肩上。
不顾她的奋力挣扎和气急的控诉,蔺君泓大跨着步子走到了墙角桌边,探手拂去桌上所有物什,这才将女孩儿小心地放在了桌上。
元槿一在桌子上坐下,慌忙要往下跳。
还没来得及,少年已经欺身而上,紧紧揽住她,垂首细细密密地吻了上去。
温柔缱绻,让她无力承受。
却又霸道强势,让她无法逃离。
女孩儿的呼吸被他全部夺去,身子发软,只能倚靠着他有力的臂膀所托,才不至于滑下去。
“搂紧我。”蔺君泓在呼吸的空档,喘着粗气急急说道。
元槿犹在喘息着呼吸空气,脑中有些反应不过来,扬着声音含糊不清地“嗯”了声,张开双眼,迷茫地望向他。
她本就声音娇软,如今更加娇媚,勾得人心里发烫。
原本清澈湛然的双眸,如此情境下,带了些无法纾解的情念在里面,竟是现出了十二分的媚态来。
少年再也忍耐不住,托着她的脊背将她放倒在了桌上,再次欺身而至。
他的吻,生涩却热情,带着孤注一掷的迷恋,辗转在她的唇上耳根脖颈,又一路往下,让她轻颤着悸动。
而他不住游走在她身上的手,则是有着不顾一切的狂热,撩拨得她痛苦而又沉沦。
正当她脑中混沌一片,在他给的诸多情绪中无法挣脱之时,忽然,他在她耳边粗喘着轻声低喃。
“这个送我罢。”
元槿不知他是何意,待到反应过来,方才发现他居然在解她胸前肚兜。
颈上的结早已打开,光洁背后的大手正在拉另一个系带。
女孩儿彻底地羞恼了,抬腿就要踢他。
可是,她全身娇软,哪有半分气力?
稍稍慢了一瞬,他竟是已经避开了这无力的一脚。还顺带着将她胸前之物给抽了去。
元槿赶紧撑着身子跳下桌子去抢。
谁知双腿一着地,才发现软得厉害,根本站不住。被他扶了一下,方才稳住身子。
这时候她才发现,哪里只是系带被他打开了?分明衣襟都被他给扯开了大半。
元槿欲哭无泪。一边拼命去夺被抢走之物,一边还得好生掩着衣襟防止春光外露。气得低喊:“你快给我!”
她只单手拽着松开的衣襟,还要跳着去够他手中之物,起起落落间,胸前的景色就有些遮不牢了。
蔺君泓看得眼睛有些发直。
“不能给你。”他嗓音低哑地说道:“既是暂时不能日日夜夜在一起。好歹也该给我留个念想吧。”
“说什么浑话呢?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元槿急得跳脚。没了肚兜,直接穿着衣裳,那怎么行?!
“无妨。”蔺君泓下一句顺溜地脱口而出,“我那里有新的。”
一时间,两个人都怔住了。
“新的?”元槿咬了咬唇,“哪个女的留下的。”
蔺君泓赶忙说道:“我从始至终只你一个,哪来的别人?自是为你买的。”
这大实话一说出来,他又忍不住懊悔。
果然,女孩儿的脸色忽红忽白,“你为什么要给我买这个。”
蔺君泓不好与她说,自打看了她那“被火烧了”的肚兜的模样,他心中早已勾画出无数个她穿旁的肚兜的样子来。
于是,无事的时候让温大师给帮忙做了几个。
——他自是不会让随便旁的什么人去做她贴身的内衫。没的委屈了他的女孩儿。
说实话,上一次看到她发育完好的娇挺的胸前,他的心思就更烦乱了些。
刚才也是想得狠了,这才不顾一切地做出这般鲁莽的事来。
即便她怨他,他也绝不后悔就是了。
可若她知晓了那些肚兜的由来,她心里怕是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蔺君泓急急地垂下眼帘,掩去所有心思,含糊着说道:“上次烧坏了你一个。自然要赔你几个。只是不方便给你,只好暂时留在了我这里。”
元槿平静地应着声。看他不注意,见他慢慢垂下了手,她猛地过去,想要夺去他手中之物。
哪知道少年看似没有留心,其实对那物着实在意得紧。
她稍稍一动,他就立马将东西塞在了怀里。而后使了功夫躲避,让她没法沾身。
元槿火了,扭过身去不理他。
蔺君泓上前哄她,又帮她拢好衣襟,“左右只我自己留着,不会让旁人看到,怕什么。”
给她系好带子,他扶了她面朝里坐好,又在门口叩了不规律的几下。
也没听到什么声音,片刻后,门就被打开来。
不多时,蔺君泓去而复返,将手里一个盒子交给了她。
“温大师做的。”他一本正经说道:“你放心,断然没有旁人看过。”
他这话故意说得含糊。
女孩儿这样听来,只觉得“旁人”是除了温大师以外的人都没见过它们。听了这话,倒是放心了许多。
但,其实,端王爷已经把自己也剔除在了“旁人”的范围。
他很快就会成为她的夫君。哪里算得上是旁人?
眼看女孩儿将小盒子掀开一点点缝隙,朝里面望了几眼,蔺君泓有些期盼地说道:“温大师技艺十分了得。往后、往后你不若就穿这几件吧。替换着来。”
元槿也觉得温大师的技艺当真不是旁人可比。
因为顾忌着蔺君泓也在,她怕他能看见,只掀开了一点缝儿来瞧,都觉得十分精巧舒适了。若是完整打开,想必更为惊艳。
于是元槿快速地将盒子合上,随口“嗯”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嗤道:“莫不是王爷打算看着我穿?”
“自然不会。”蔺君泓板着脸说道:“我这就出去。”
语毕,少年恋恋不舍地往外走,努力不让自己回头。
他回忆着自己亲自挑选花样的那几件小东西,心心念念地想着,不晓得她会选哪一件穿着。
无论哪一件都好。
哪一件她穿着都好看。
不过,如果能由他亲自将它们脱下来,也不知会是怎样一番诱人美景……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现在的气氛还算得上不错。他怕女孩儿发现他的异状再恼了他,赶忙匆匆出了门。又帮她把这门锁牢,这便往隔壁屋冷静去了。
不多时,元槿穿戴完毕。外面的衣裳也已经整理好。
只是这头发有些乱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蔺君泓就让人给候在门房处的秋实打了个招呼,说是等下姑娘回了沧海府邸后,秋实给她重新理理头发。
“现在让她过来不就好了?”元槿说道:“哪里用得着回去那么麻烦。”
更何况,她这样头发乱乱地进了沧海府邸,还不知道怎么和可晴还有先生解释呢。
蔺君泓拿着梳子篦子过来,展颜一笑,道:“不是还有我么。”
语毕,也不等元槿拒绝,当先抬指一勾,将她发上的缎带给取了下来。而后抬手,用梳子给她细细梳发。
发梳和篦子都是崭新的。小巧精致,一看就是女子所用。
这样精小的东西在他修长的指中认真地握着,当真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可是,却让人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
元槿忍了半晌,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这些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有些时候了。”蔺君泓将她的发丝仔细地握在手里,专注地看着,小心翼翼地绾着,笑道:“想着哪天你允了我后,连同那一整套都送给你。”
他说得十分轻巧,但元槿知道,蔺君泓送她东西最喜欢一送一大堆。
他那轻描淡写的一整套,还不知包括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多少个。
元槿了然。发梳是女儿家很私密的东西。若非亲近之人,等闲不能去送。
可他明明没有流露出半点意思来,就提前备好的这些东西。再想到被他强留下的那物,她真是又羞又窘。
偏偏对着这么个耐心的无赖,用什么招式都不顶用……
说实话,蔺君泓根本不擅长给女子绾发。给她梳起的这个发型,算不得太好看。不过因为十分认真,所以很工整。
好在她相貌出众。这般有点呆的发型配上她,倒是显得更为可爱了。
元槿照了照镜子,无奈地横了他一眼。
蔺君泓笑道:“往后多练练自然就好了。”
“怎么敢劳烦端王爷。我还不如自己来呢。”
虽然说得口气十分不屑,但,元槿终究是没有把发拆下来再重梳。
看时候真是不早了,她赶忙起身朝外走去。
没走多久,身后脚步声响起。
元槿不用回头也知是他,哼道:“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送你回去。”
蔺君泓看她神色,知她还恼着,就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柔声低语:“好了不气了。下次你主动送我个。我就不和你抢了,好不好?”
元槿更气。
哪有这么无赖的人!
那样私密的东西,哪能随便送人?!
女孩儿甩了半天手都无法挣脱,气得斜睨他,“端王爷一身正气浩然刚直,当真让人佩服得紧。”
明知她是说反话来嘲讽他,但他就是听得十分受用。
“好说好说。你也不必和我如此客气。”蔺君泓含笑答道:“所谓夫荣妻贵。既是在一起了,往后我定然不负你,必会努力上进,将那浩然正气发扬光大,让你在你那些好姐妹面前扬眉吐气。”
元槿听他一通浑说,绷不住笑了。
她一笑,他就也开心。侧过身去,在她翘起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女孩儿轻哼一声,睇了他一眼。
少年却是心中暗喜。
往常的时候,亲她一下少不得要被她剧烈反抗而后逃离。现在经了先前那一遭后,如今对于这个,她的反应倒是轻了许多。
那往后他再做点更过分的事情来……
她是不是就能愈发习惯点了?
这样想着,蔺君泓心中愈发雀跃。忍不住侧过眼去,目光灼灼地望向女孩儿耸起的胸前。
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又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嗓音黯哑地说道:“今天下了学后,我接你一同来用晚膳吧。”
元槿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说道:“不了。我晚上陪可晴和先生一起用饭。”
一听她这话,他就知道,她怕了和他独处。
不过,这也是好事。
说明她对和他独处后的惯常模式有了心理准备。
蔺君泓心下愉悦。知道自己今日抢了她贴身之物后,被她防范得紧。稍微停上一停也是好事。免得她太紧张了,让这好不容易和缓下来的气氛再次僵住。
“那就明天见罢。”蔺君泓笑道:“明日我定然会去给你庆祝生辰。”
明明他笑得灿烂又坦荡,可元槿听着他那话,怎么都觉得他另有打算。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被这厮搅得乱了心神,她温婉地颔首微笑,“彼时恭候大驾。”
于是蔺君泓的笑容愈发畅快了几分。
因着元槿生辰,所以这天上完课后,姚先生给了她一天的假期。还送给她了一整套大家的诗作汇集做礼物。
元槿请姚先生和杨可晴一同去参宴,被姚先生婉言谢绝了。
“上一回去到宴席上,经历着实算不得好。邹老太太不怨我才好,怎能再去她老人家面前添堵呢。”
姚先生上一次参宴,是杨可晴的生辰那天。
当时邹元桢偷了元槿的肚兜不说,还顺手拿走了姚先生送给杨可晴的古籍。
姚先生借着古籍之事亲自搜身,把邹元桢的所作所为给揭发了出来。
元槿知道姚先生的顾虑,便问杨可晴。
杨可晴自打父亲东窗事发后,就低调极了,轻易不出门去。
就连蔺君泓的生辰宴,她也没出现。
“不了。”杨可晴摇摇头,“我还不如多看两页棋谱呢。”
元槿看不得小姑娘蔫蔫的没有生气的样子,矮下.身子和她平视着,说道:“这可是我一年一次的生辰。可晴真的不来吗?”
小姑娘就眨着大眼睛悄悄去看她。见元槿神色认真中带了点伤感,就有些犹豫了。
元槿看杨可晴有所松动,忙拉了她的手,说道:“可晴若是不想出去,可以在我屋里玩。如何?”
她明白小姑娘的担忧。
许是怕见了旁人后,不知如何面对吧。
可晴还只是个孩子。不懂得怎么应对别人各异的目光,还有那看似在安慰实则在处处戳人心窝的话。
即便是元槿自己的生辰宴,但也无法保证来客都是大度坦荡之人。所以,才和杨可晴说了这个提议。
谁知小姑娘默想了会儿后,竟是意外地坚强起来。
“不用。我去参加槿姐姐的生辰宴。”杨可晴一字一句地保证道:“我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元槿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忽地拿定了主意。
但看着她欢快地跑走,急急忙忙让侍女们给准备参宴的衣裳和礼物时,元槿暗暗松了口气,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姚先生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学生,心中宽慰。悄悄地走出了屋子。
其实,杨可晴是个很孤单,很让人心疼的孩子。
父母看似对她好,实则不够疼爱她。
亲人里,只有端王爷对她是真心实意地很好。可他一个粗心大意的男子,又是没成过亲、没养过孩子的,怎能处处妥帖?
所以,小姑娘的心里十分忐忑不安,也十分脆弱。
如今元槿肯为她着想为她安排一切,为她处处着想,她自然也就有了面对外界的勇气。
第二天一大早,元槿就派了邹义去到沧海府邸,亲自把杨可晴接了过来。
今日前来的宾客着实不少。
有邹宁扬同僚的亲眷,有邹元钦同学的家人,还有元槿的友人们。
从早膳用完后,陆陆续续地,宾客们就已经到了大将军府。
白英苑大门紧闭,无人出来。
晚香苑倒是开了门,只老太太依然在院中,未曾出来与客人们相见。
有人问起老太太和二房的人。
府里的人自然是知道,二房因着大将军要赶他们出府,面上无光,一来赌气,二来不好意思见人。
至于老太太,那是在摆脸色给大将军看。
这话自然是不能直说的。
而且,也不好称他们生病。不然的话,两个小主子的生辰,岂不是要染上莫须有的晦气了?
故而府中仆从皆说,晚一些他们就也出来了。
这也是邹宁扬暗中示意过的。
他知道老太太爱面子,迟早会出现。
至于二房,肯定不会过来。不过,他们要不了多久就要搬出去了,到时候想要遮掩也没的遮掩,大家定然会知道。所以,今日里不闹出乱子来,怎么着都行。
故而仆从意会后,都使了“拖”字诀。但凡人问起来,都模糊着拖过去。待到老太太出现也就罢了,其余的人,便是不管了。
京中人大都知晓前些日子邹家二房闹出的那些事情。见府里的人对此讳莫如深,再联想到邹大将军雷厉风行的处事作风,也就明白了七八分。故而后面也再没人详问了。
杨可晴到的时候,元槿亲自去接的她。
杨可晴一下车,就紧紧地拉住了元槿的手,半刻也不肯放开。
看着小姑娘怯怯的模样,元槿想了想,带着她去了父亲同僚的家眷那一边。
邹宁扬相熟的同僚,大都是他手下的武将。
武将之家的妻儿,很多人都心性舒朗,等闲不把平常人家的那些琐碎事情搁在心上。
虽然杨驸马做事不佳,但这个小郡主,一直是和和乐乐十分可爱的一个。而且,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还是孩子。
他们就也不计较其他,待杨可晴很和善。
其他一些人,有的顾忌着杨可晴的身份。毕竟杨可晴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就也面子上过得去,并未给杨可晴什么脸色看,也没议论什么。
元槿和杨可晴一起待了会儿。
后面这种人也就罢了。
前面那些心性开阔的人家,有几个带了孩子过来的,与杨可晴颇为玩得来。
元槿看到小姑娘一点点露出笑颜,与同龄人玩到了一起,方才放心了许多。将她托付给了一位十分和善的副将太太,这便赶紧去继续迎接宾客了。
原本府里的气氛十分和谐。可是,随着一帮人的陆续到来,不只是宾客,就连将军府的几位主子,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最先来的是贺太师家的少爷和姑娘。
大理寺左少卿贺重凌,那可是十分狠戾的一个主儿。但凡到了他手上的案子,就没有不能破的。到了他手里的高官,也没有不能拉下马的。
他一进门,所有人都先兀自反省了下,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事,少卿大人来,会不会是给自己找麻烦的。
待到他主动和邹大将军搭话,众人方才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找茬的,是来道贺的。
不多时,在大家的一惊一乍中,顾阁老家、莫尚书家、穆大将军家、镇国公葛家,甚至是九门提督许家,都陆续来了人。
眼瞅着权贵之家的晚辈们一个个出现,众人正心说谁再过来都不用惊奇了的时候,后面来的那人还是让他们的心脏颤了一颤。
端王爷居然来了。
虽然听说过,邹家的孩子和端王爷认识。但此认识和彼认识可不同。
京中但凡有了个盛大的宴会,一轮下来,认识的人即便不能上百,但几十总是没问题的。
就算端王爷请了邹姑娘去他生辰宴,可那也是邹姑娘的身份够。更何况,当时邹大将军即将凯旋归京,那可是极大的荣耀。邹姑娘身价水涨船高,能够进到府里一逛,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如今端王爷是肯屈尊纡贵亲自来大将军府一趟,那意义可是大不相同。
所有人就悄悄议论开了。
邹宁扬也甚是惊讶。
不过,和他见礼后,蔺君泓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疑惑消除了大半。
“多谢邹将军相助。若非将军,我怕是还弄不到那些好物。”
邹宁扬了然,知道端王是因为那车毛皮的事情特意过来了一趟,哈哈大笑道:“王爷不必客气。王爷辛苦了。”
蔺君泓晓得邹宁扬在说那车棉衣的事,就也不多言,朝邹宁扬微微一笑后,又寒暄了几句,便往里行去。
邹宁扬莫名地觉得,今日所见的端王爷,和以往有所不同。
两人以前也得幸见过几次面。一同饮过酒。到了兴头上,甚至还称兄道弟一番。
今日再看端王,对他却是恭敬有礼了许多。隐隐地,好像还有把他当做长辈的错觉。
思及端王所遭受的一系列事情……
邹宁扬暗叹。
或许是坎坷所致,让这肆意少年性子有所转变吧。
因为蔺君泓和贺重凌的出现,整个府里的气氛都不太一样了。
那也无法。
一个战场上的修罗,一个刑场上的阎罗,俩人一下子全都到齐了。
大家尽皆暗暗擦了把汗的同时,心说邹家这也是真不容易了。乍一装下两尊大佛,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有人问及贺重凌为何会来。
倒是杨可晴帮人解了惑。
小姑娘十分淡然地说,贺大人帮槿姐姐查过婢女的一个案子。这便相识了。什么?你们想知道细节?好啊,来问我啊。我最清楚了。
然后,杨可晴就眨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那些好事多嘴之人。
旁人这便明白过来,那个贺大人帮忙查的案子,就是杨驸马犯下的那事儿。当时死去的婢女,就是邹姑娘身边的。
在杨可晴的眼底下,谁还敢提这茬?
当即一个个噤了声,再不敢妄议。
人差不多到齐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就将礼物陆续送了过来,交到小寿星们的手上。
长辈们自是先来。
出手最阔绰的,要数镇国公府的葛太太了。她送给兄妹俩的,竟然是一对极其珍贵的玉如意。
邹宁扬见了很是讶然,赶忙上前。
葛太太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槿儿可是我家雨薇的好友。我若给的轻了,少不得要被她念叨。”
邹宁扬倒是听属下们提过两个姑娘的友情。见葛太太这样说,便也不好再推辞,笑着让孩子们给葛太太行了个礼。
因为长辈们送小辈的多是重礼,平辈之间不太送太贵重的礼物。所以长辈们那一拨过去后,便没有太多人留意着这边了。
不过,高文恒出现的时候,旁人都还在说笑着,独独一直在不时地观察着元槿周围的蔺君泓皱了眉。
原因无他。
只因高文恒手上的那对镯子,真是颜色太正太好,太引人注目了。
高文恒手捧镯子,脸红红地走到元槿跟前。张了半天的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将东西递到她的跟前,讷讷说道:“槿儿大了一岁。恭喜你。”
看到他这紧张的模样,邹元钦忍不住扑哧笑了。
邹宁扬看了看那礼物,又望了眼高文恒,欲言又止了下,终是没说什么。
元槿刚要笑着将镯子接过来,忽地旁边探出一只玉笛,阻在了两人中间。
两人诧异地抬头去看,才发现居然是端王蔺君泓。
邹宁扬忙问:“王爷这是何意?”
“瞧着有些不妥。”
蔺君泓执着玉笛将高文恒的手往回拨了拨。
他看这镯子,少说也有上百年了。又是成色那么好的一个,保不住就是……
“你这镯子哪儿来的?”蔺君泓扭头问高文恒。
高文恒是个实在人,就答道:“祖父给的。”
端王爷眉端一跳,暗道好险。顺势说道:“既是长辈赐的,倒不好随意送人了。槿儿年岁小,担不起这么重的生辰礼。”
语毕,他想了下,笑道:“高公子先前不是给邹少爷了对玉牌么?倒是可以让兄妹俩一人一个。”
高文恒送给邹元钦的是一对玉牌。因是锁扣样子,所以是两个一起送的。
邹宁扬低声道:“王爷这是何意。”
蔺君泓道:“众目睽睽。谁都不比谁傻。真有人留意到了,邹大将军该如何解释?”
邹宁扬虽默许高文恒和元槿的事情,但他也觉得这样当众将这般信物一般的东西拿出来,实在不妥。只是顾念着亡妻,所以不想当中拂了高家人的脸面罢了。
发现父亲神色有所变化,邹元钦明白过来,顺势将那玉牌拆开,给了元槿一个。
邹宁扬不动声色地将高文恒拿着镯子的帕子翻了一下,盖住了镯子,轻声道:“稍后再说。”
高文恒脸色有些黯然。但邹宁扬发了话,他也不好再鲁莽下去。于是道了声好,走到了一旁。
蔺君泓既是在众人跟前走上前来,没个妥帖的说法,就有些说不过去。
他索性让繁盛将自己带的礼物送了上来。
将那一副前朝名家的字画赠与邹元钦后,端王爷又亲自悠悠然将另一个画轴给了元槿。
“往年的时候我在西边偶得了一幅画,甚是精妙,特送与姑娘。”
元槿觉得有些疑惑。
画?蔺君泓怎会送画给她?
满心疑惑下,元槿将画轴慢慢展开。
只看了一眼,她瞬间就明白过来。
视线轻飘飘往端王爷身上溜了一圈,看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促狭,元槿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地把手中之物给了身边的孟妈妈拿着。
端王爷神色十分诚恳眼神十分真挚地开口问道:“不知姑娘以为,那画如何?”
元槿忍不住横了他一眼,暗暗轻嗤了声。
那张画,分明就是昨日里她去紫泉阁时屋中挂的最明显的那一个。
蔺君泓送这个来,分明是在提醒她,在那间屋子里发生过的所有一切。
想到那些缱绻的旖旎画面,再看端王爷唇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元槿的脸色顿时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十分精彩。
可是众目睽睽下,她能怎么样?
只得咬着牙回道:“甚好。甚妙。”
端王爷继续紧逼,“究竟是有多好、有多妙?”
元槿双手紧握,笑容灿烂,声音和煦,“自然是极致的好,极致的妙了。”
“是吗。姑娘喜欢,那本王就放心了。”
蔺君泓玉笛轻敲掌心,勾唇一笑,意味深长。
“既是如此,姑娘不妨把它挂在房中。既能日日观赏,又可日日回味。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