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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也不早了,再不紧着点儿的话,早膳和午膳就能一起用了。
元槿起身后,让丫鬟们伺候着洗漱了下,宫人们就已经将早膳摆好。
昨晚蔺君泓和她提过,这宫里多安置些人手的事。
元槿知道,依着规矩,她这宫里往后的人数定然是少不了的,不然,太不合规矩。故而点头应了。
不过元槿不喜欢太过陌生的人近身伺候,便想着自己身边依然是孟妈妈她们跟着。
孟妈妈提为孟嬷嬷便可。至于秋实她们几个,依例提为宫女。至于旁人,暂且留在殿里观察几日。有合适的人选,再提到身边来伺候。
用完早膳,元槿趁着换衣裳的事情,就将这事儿与她们说了。
孟妈妈倒还罢了,听闻自己将要变为孟嬷嬷,就规规矩矩和元槿行了个礼,福身道谢。
几个丫鬟却都有些按捺不住。就连最为沉稳的秋实,神色也是瞬间变幻了好几次。
她们再不懂得宫里的规矩,也是知道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可她们不过是陪着王妃,啊不,娘娘,在京州里住了这么些时候,回来之后居然摇身一变身价倍增?
秋实稍微滞了一瞬,也赶忙谢恩。
在她旁边的葡萄则呆愣愣的有些缓不过神来。
樱桃看了葡萄一眼,有些焦急。
樱桃晓得她的心思。
她们虽然跟着娘娘的时日长,但是,毕竟当初效忠的是邹大将军。
这和秋实、孟妈妈不一样。
秋实自打跟着娘娘的那一刻起,就是打心眼儿里跟着娘娘的。
而孟妈妈,原先心里只有故去的太太一人,如今太太走了,满心里想着的就全是娘娘了。
说到底,她们两个待娘娘的心,终究不如秋实和孟妈妈更纯粹。
娘娘当初嫁入端王府的时候,端王爷就私下里寻过她们两个人,问她们是个什么主意。
两人什么誓言都发过了,王爷这才允了她们继续跟着娘娘。
娘娘不知道这件事。
之后在端王府,她们知道王爷主意大,却并不知道王爷那时候筹谋的是怎么样的大事。昨儿晚上回来后,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虽不至于说吓得魂飞魄散,但那惊吓程度,也着实一般人可以想象。
樱桃昨儿晚上和葡萄是睡一个屋子的。
两人商议好了,若是娘娘留着她们,她们就在宫里继续服侍。如果娘娘或者陛下不留着她们,她们就回邹家去。
谁曾想所有的心理准备都有了,到头来,陛下没有找她们谈话,娘娘也什么都不问,就直接将她们留了下来?
葡萄呆呆的看着元槿,半天没说话。
樱桃用手肘捣了捣她的手臂,拼命朝她使眼色。葡萄终于是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问道:“那婢子们往后还跟着娘娘?”
元槿奇道:“你们不跟着我,跟着谁?爹爹当初让你们跟着我,还想着将你们要回去不成?”
葡萄和樱桃两人面面相觑。
邹大将军不喜年轻丫鬟贴身伺候。原本留了她们在府里,就是为了姑娘。
她们自然是不回去的。
两人赶忙跪下磕头说道:“婢子们谢娘娘恩典。”
元槿笑笑,并未多说什么,转而吩咐起了旁的。
其实元槿知道葡萄她们以前心里头效忠的是谁。
不过,不知是爹爹吩咐过她们什么,又或者是她们自己想通了。她嫁给蔺君泓这么多天来,樱桃和葡萄显然已经开始转而将她的命令视为第一位了。而且,在京州的这段时间里,她们也在竭尽全力的对她好。
元槿觉得,这就足够了。
既然两个人如今已经全心全意为她,那她便留她们在身边。
过去的事情,她倒不会太过计较。
更何况,她知道爹爹也是一心为了她好的。当初爹爹寻了她们来,想必也是想让她们好好照顾她吧。
这事儿一吩咐完毕,元槿便开始急急的着手准备去见太后的事情。
虽然万事有蔺君泓帮她扛着,可是往后她的路是要靠她自己走出来的。
她受了委屈,蔺君泓帮她没问题。
但是,平日里她总也得让自己的身子立得直,立得正。
只有她自己做的好了,往后,她说话才能有分量。这宫里上上下下,才能真正的服从于她。而不是只在面子上和口头上恭敬。
如今毕竟是身份变了,所以回宫第一次去见太后,最好还是不要耽搁太久。
即便再不和睦,面子上的事情总得做好了不是?
不然的话,落了话柄,到底是她自己吃亏。
看到元槿吩咐的急,孟妈妈和秋实就也忙了起来。樱桃和葡萄在旁搭把手。不多时,便已经准备停当。
秋实忙的鼻尖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低声道:“娘娘既是急着赶过去,何必先安排婢子们的事情?倒是让娘娘这边的时间腾不出来了。”
孟嬷嬷看了她一眼,笑道:“娘娘这也是体恤咱们。”说罢,朝向葡萄和樱桃,道:“你们往后警醒着点。娘娘既是心里有你们,你们就该好生的伺候着。明白吗?”
葡萄樱桃赶忙应“是”。
元槿看秋实和孟妈妈一唱一和的,不由莞尔。
说实话,元槿之所以时间这样紧张还将她们安排妥当,就是不想自己刚一回来,身边的人就要面临着不知的未来而心里忐忑。和她们将事情说开后,孟嬷嬷和秋实她们想必能够踏实许多。
毕竟在她的心里,这些身边伺候的人是真心为了她好的。
而太后……
太后待她不好,待蔺君泓更不好。
对她来说,与太后根本没什么真情实感在。倒还不如这几个跟了她好多年的身边人来的亲近。
但是元槿怎么也没有想到,秋实和孟妈妈居然借机将她的打算和葡萄樱桃说了,还趁机敲打了她们一番。
元槿思量了下,往后自己宫里的事情交给孟妈妈和秋实,是绝对没错的。
至于葡萄和樱桃,稍微历练个几年,应当也能够堪当大任了。
她心下有了主意后,就暂且将这事儿按下,准备回来后再做详细的安排。
而后就让人摆了凤驾,往太后的宫里行去。
说实话,蔺君泓这一招也着实太妙。
他居然将太后的寝宫和他们夫妻俩的寝宫分别安排在了宫中离得极远的两处。
虽说元槿这样过去一趟有些困难,但是,也免去了太后过来寻她的可能性。
——如果路途近了,太后或许还会经常来她这里“坐一坐”。如今那么远,想必就不会了。
她可不认为太后会愿意浪费那许多时间大费周章的过来找她。
至于时常唤她过去……
今早蔺君泓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分明是不愿意元槿时常过去的。
既然有他在前面挡着太后,那么元槿只需要依着规矩,每月的初一十五还有重大节日里过去请安就成了。
只要她将表面的规矩做足了,平日里她不去,即便是谏官们,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元槿到的时候,正巧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哗啦声。显然是瓷器摔落地面时候发出的破碎声。
元槿脚步稍微滞了一滞。但,仅仅一瞬后,她就神色恢复如常,气定神闲的迈步而入。
里面正端坐着一位素衣妇人。
她虽两鬓微有斑白,但是眉目依然艳丽,隐隐可以辩出年轻时候的绝代风采。
元槿知道,如果是穿着华衣,她的相貌定然更为夺目。只不过如今先帝刚刚驾崩不久,举国服丧,所以不能够穿上华丽颜色罢了。
对方凌厉的视线忽地扫了过来。
元槿微微别开眼,望向屋内挂着的水墨画,脊背挺直的走了进去,分毫都不去理会地面上的碎瓷。
走到素衣妇人的跟前,元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道:“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而后,她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寻了旁边的椅子坐了。
太后双眸满是厉色,静静看着她,直到她坐到了椅子上后,方才冷哼一声,道:“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元槿轻柔的抚了抚衣衫下摆,含笑朝太后道:“太后这话,我不明白。”
“不明白?”太后睇了她一眼,沉声道:“我还没见过哪个小辈如你一般猖狂。”
虽然元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太后对她可能说不出什么善意的话来,可这么直截了当的指责,还是让她心里十分发堵。
元槿深吸了口气,努力将语气放平缓,平静的道:“那是因为,她们身份的关系。”
太后哈的嗤笑了声,“你倒是知道用身份压人。”
“太后此言差矣。我可没说自己是用身份压人。”元槿笑道:“我不愿那样卑躬屈膝的对您,不过是想着,既然我夫君走到了这个位置,那身为他的妻子,我总也得挺直了脊背做人。如果随随便便就躬下了自己的身子,岂不是要连累他也被人耻笑。”
“耻笑?我可没听说,对自己母亲恭敬,还会被人耻笑的!”
“如果母亲是有正当的缘由在,我若不从,自然是我被人诟病。可若是没有合适理由,那结果怎样,倒是真说不准了。”
她是一国之母。
身为一国之母,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在“不正当的缘由”之前低头。
太后还想再驳她,仔细思量了下,又改了口。
太后拿起旁边的杯盏,努力平息了下怒气,语气不善的道:“你这样不懂规矩,想必也做不好这个位置。”
“规矩?我以为自己一向很守规矩的。”元槿笑了,“更何况,规矩是人定的。既是人定的,就有改的可能。若太后觉得我这样不对,不如我和夫君商议一下,将这不合时宜的规矩改上一改?”
元槿这话说得明目张胆且咄咄逼人。
太后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听闻之后,猛地站起身来,眼中厉色化为无数利刃,尽数朝她刺来。
太后重重一嗤,冷笑道:“你这是拿我儿子来压我?告诉你,你太天真了!”
她的意思,元槿明白。
太后是说,这些礼仪规矩是老祖宗那边传下来的。即便蔺君泓是帝王,也不能随意动。
其实元槿本就没打算让蔺君泓动这些规矩。
她不过是想告诉太后,她不等太后开口就自己寻了位置坐下,是有自己的底气的。无论太后想要从哪一方面来说她、指责她,她都会想了法子来化解。
元槿的笑容淡了点,“天真与否,太后想必自己也是清楚的。”
她和太后都心知肚明。
如果太后再拿这些来压她,即便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依着蔺君泓的脾气,也得为了自家小妻子而动上一动。
太后极慢极慢的坐了回去,抬手摸了摸桌边的茶盏,说道:“你这样晚来,倒是振振有词了。”
“若我没记错的话,我晚来也是陛下的主意。莫不是太后忘了?不如太后遣了人去问上一问,也免得太后不知实情,误会了我。”
元槿面露诧异,如此说道。
太后的脸色阴晴不定,许久后,牙齿缝儿里憋出几个字来:“狐假虎威。”
她是在说,元槿是那狐狸,蔺君泓是老虎。
元槿这次倒是笑得十分真诚了,“老虎既然肯了,我这个狐便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太后被她这话堵得半晌缓不过劲儿来。
半晌后,太后手势僵硬的挥了挥手,让元槿赶紧离去了。
元槿这便朝她行个礼,带人行了出来。
说实话,若是平时,元槿断然不会这样的咄咄相逼。
可是今日不同。
这一次,是她们换了身份后,头一次的相见。
如果这回元槿示弱了,往后太后少不得要继续拿捏她。
所以,元槿这次必然要将气势立足了,让太后不能轻举妄动。
不然的话,依着太后的脾气,长此以往,吃亏的必然是元槿。
看着元槿离去的背影,太后气得手指发颤。
她努力握住自己的指尖,紧握成拳,扭头问身边的嬷嬷:“长公主呢?人怎么还没来?”
嬷嬷忙唤了小宫人出去看。
不多久,小宫人急匆匆来禀,在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
嬷嬷这便凑到了太后的跟前,低声回道:“太后娘娘,长公主刚才就已经进宫了。只不过被陛下的人叫了去,在陛下那里等着相见,过会儿才能过来。”
听了这话后,太后恍然意识到,蔺君泓这是怕她们母女俩夹击下,元槿的处境更加不好。所以提前就为元槿除去了个劲敌,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蔺君澜给支开了。
太后气得脑仁发疼。
她揉了揉眉心,挥手说道:“去吧。等长公主有空了,让她过来见我。”
嬷嬷忙领命下去。
其实,太后以为蔺君泓是随便寻了理由来支开蔺君澜,倒没有猜对。
蔺君泓确确实实为了元槿而将蔺君澜叫走,只不过用的那个理由,却并非随意说的,而是实实在在对蔺君澜来说极其有用的。不然的话,以明乐长公主的脾性,怎会乖乖的在那边等了蔺君泓那么久?
在蔺君泓议事的宫殿里,蔺君澜被人请到了暖阁中,枯坐了两个多时辰,还未等到蔺君泓。
她早就有些急了,不住的往外看着。
见有人从殿内出来,蔺君澜晓得这是早朝下了,就想要去寻蔺君泓。
谁知还没走出屋子,就被告知,虽然早朝已经下了,但有几位大臣有事要禀与陛下,故而陛下脱不开身,还在议事当中。又说,请长公主稍等片刻。陛下等下自会过来见她。
蔺君澜这就知道,蔺君泓意思是不准她乱跑。等下如果他不过来之前,她就先行出了屋子,那么刚才她想知道的那些话就听不到后半句了。
只是蔺君澜到底坐不住了,索性就在屋里来回踱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的视线都快把暖阁的房门盯出个窟窿来了,这个屋子的房门才被人从外头轻轻打开。
蔺君澜稍等了片刻。看到少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暖阁之中,方才快步行了过去,急急问道:“怎么回事?你说姓陶的那边状况有异,是怎么回事?”
蔺君泓转眸笑看了她一眼,撩了袍子在旁坐下,悠悠然问道:“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他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蔺君澜有些担忧的问道。
蔺君泓听闻,止不住笑了,“陶志忠其人,生性急躁,狂妄自大,怎会是做大事的人。”
蔺君澜听闻后,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烦忧。
早先陶志忠回来的时候,说过既想做大将军,又想做她的驸马。可见此人野心很大。
蔺君澜让人偷偷查过,知晓陶志忠自己养了一批兵马,蠢蠢欲动,似是在筹谋着什么。
蔺君澜提醒过蔺君泓。看到蔺君泓无动于衷,她才知道,蔺君泓早已知晓了。再后来……
再后来她的弟弟就成了这天下的帝王。
蔺君澜始终对陶志忠那时候的志在必得耿耿于怀。
她总觉得,陶志忠一定有什么后招所以能够如此笃定。只不过,她想不透,也猜不出。
蔺君澜望着蔺君泓,心下百转千回,最终说道:“他那个人,不简单。你好好提防着点。”
蔺君泓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蔺君澜恼了,气道:“是你说他有异动,若我想知道的话,就来这里等你。如今倒好,我说十句你也憋不出一句来。我问你,你到底让我过来是为的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想告诉你,他做一些小动作的时候,被我发现了。所以革了他的职,让他回京来。至于他的位置,我让李副将先顶替上去了。”
听了这话,蔺君澜的表情五彩纷呈。
她一时间为了蔺君泓察觉了陶志忠的异状而感到欣喜,一时间又怕陶志忠还有后手。最重要的是,她并不希望陶志忠回到冀都。她很担心陶志忠回来了后再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蔺君澜心绪繁杂时,忽听耳边有人轻声问她:“你说,你当初那样对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若你告诉我,陶志忠那边,我帮你解决。保证没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蔺君澜猛地转头望了过去,正正的望见了少年半眯着的凤眸中透出的冷冷寒意。
在那一瞬,蔺君澜差点就要说出心里的一些事情。
毕竟他如今贵为帝王,什么事情也难不住他了。
毕竟,陶志忠太过恼人,她真的很想脱离他。
不过,蔺君澜到底还是存了一丝的理智在。话到嘴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轻轻的摇了摇头。
蔺君泓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忽地转身,拂袖而去。
元槿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后,太后的赏赐不多久就也到了。
说实话,太后的赏赐着实算不得少。不过,每一件都是听着好听,但是着实不实用的。
比如首饰和衣裳。
样样金贵,材质是极好的,又是能工巧匠所制。只不过那些款式,全都是长辈们适用的,像是元槿这么大的,带上这些首饰穿上这些衣裳,定然是老气横秋。但凡有点品鉴能力的,都不会去穿去戴。
再比如文房四宝。
送来的不是什么端砚湖笔之类,反而是玉制的砚台翡翠做的笔。全都是装饰用的小东西。一看就知道,意在讽刺接到赏赐的人是个平日里不懂得好砚好笔的,所以只拿一些观赏用的东西送来养养眼罢了。
孟妈妈她们倒是罢了。长年在将军府里,大将军又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她们就也没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可秋实在长公主府多年,早就摸清了这些弯弯绕。她只仔细瞧了瞧这些东西,便一下子看出了太后送来这些东西的含义。
秋实气得脸都发了红,眼睛里满是愤懑。
“当真是欺人太甚。”秋实愤然道:“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让人这样随意欺侮!”
元槿倒是不太在意。
太后这样明着来和她对峙的,她倒是觉得没什么。
毕竟太后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明面儿上,没什么好让她太担忧的。
她反而觉得太皇太后那边颇为蹊跷。
之前给太后请安完,她去了太皇太后那边。却被那边的嬷嬷拦下来了,并被告知,太皇太后身子不爽利,不见外人。
“外人”。这个词儿,着实有趣的很。
元槿细细琢磨着那些话,转而回了自己寝殿。
说实话,太皇太后的态度让她十分在意没错,不过,也不值得她为此太过费神。
一切已成定局。
她的夫君,最终做成了大事。
她只要好好做好她应该做的事情便好。其余的,无须在意。
毕竟在她这个位置上,也无需再去看旁人的什么脸色了。
元槿把宫里的事情一一吩咐完毕后,就见了见宫里的所有人。又让各个人报了自己的姓名和各自在做的差事。这就让人先散去了。
——这些人她还不熟悉。等往后再了解多一些了,再另作安排。
做完这些后,元槿就让人将多多带了过来。
多多如今已经和秋实她们熟悉了许多。
认真说来,多多的性子看上去好似并不算太讨喜。
它太安静了。静到能够在一个地方窝上许久,都一动不动。
它很喜欢自己跑到一个小角落里待着。有时候有人唤它,它也只会抬眼看一下,而后就低下头,继续趴在原处。
秋实原先还有些担忧,觉得多多这样的性子,会不会和旁的小动物们不太好相处。
元槿反倒是由多多的性情想到了旁的一些事情来。
“先让它学着自己适应新环境吧。”元槿如此吩咐道:“它这个性子,倒也好,自有它的长处。一个多月后,我再做安排。”
语毕,她蹲下.身子,勾了勾多多可爱的绒绒的小下巴,“你这段时间里,就多吃多睡,养好身子,如何?”
多多似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汪汪汪了几声。
这一回,不只是旁边的秋实,就是负责看守狗舍的几个宫人,也都笑了起来。
“多多好似能听懂娘娘的话呢。”宫人们笑说道:“平日里我们和它说再多,它都爱答不理的,一声都不吭。如今听了娘娘的话,倒是终于有反应了。”
元槿知道,这话里恭迎的成分居多。
多多即便再安静,也总有开口的时候。身为近身跟着它的人,那些宫人怎会从来没有见过它开口叫?
元槿心下有些不喜。
比起爱说场面话的人来,她更喜欢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做事的人。
她扫了一眼那几名宫人,视线挪移,最终落在了秋实的身上。
“这段时日里,秋实先看着多多一段时间吧。”元槿如此说道:“等到一个月后,再做其他打算。”
其实,小动物们也很好照顾。不需要时时刻刻在一起,有空的时候多陪一陪就行了。
元槿知道秋实完全能够安排妥当做得好。
大家俱都晓得,娘娘初初回宫,所有的事情都要她来一一安排,现在没甚时间去陪多多。更何况,现在是特殊时期,也不好大动干戈的去做别的。
现在这样子安排,显然是让秋实照顾多多到元槿有了空闲再说。
众人俱都好奇元槿为何这样关注多多。
蔺君泓知晓后,也是有些疑惑,私下里问元槿:“你想让它做什么?居然还特意让秋实来照顾它?”
“秋实以前照顾过闹闹,所以对小动物有点心得。而且,多多性子安静,秋实又是个耐得住性子的,想必和她能够相处的比较融洽。”
元槿说道:“多多的话,我确实是另有打算。不过现在只是有一个想法而已,还未完全成型,也不知道可不可行。等到一个月后看看再说。”
蔺君泓知晓元槿有自己的想法,就也不再多问。毕竟元槿也说了,还不知道可不可行。
他明白,若她确定了确实可行后,自然而然的就会和他说起。
虽然如今还没出了新年,但是,这个新年,注定是没有办法如以往一般过了。
旁的不说,就连蔺君泓的登基大典,都要往后挪一挪举行。
在这段时日里,不能举办宴席,不能享受丝竹之声。元槿便将后宫诸事大致安排妥当,只等着出了那二十七天后,再做其他的安排。
皇帝驾崩,举国服丧是以日代月。
平日里寻常人家是服丧二十七个月,所以这一回是服丧二十七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待到二月初,丧期已过,蔺君泓就大开科举,举行春闱。
揭榜之时,邹家大公子邹元钧高中榜首。
不多久,举行殿试。
邹元钧再次高中,被钦点为状元郎。
举国哗然。
须知这邹元钧不只是邹宁扬邹大将军的长子那么简单。
他还是当今圣上的大舅哥。皇后娘娘嫡亲的哥哥。
一般来说,这种事儿遇到了就要避一避嫌。
可是皇上却还是将邹元钧点为了状元……
不知说陛下宠爱娘娘的想法早已深入骨髓,连避嫌都忘了。
还是说,这邹元钧当真是才高八斗,厉害到皇上连避嫌都顾不上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过,大部分人都还是以第一条想法为准。
在这样的时候,好似所有人都忘了,春闱揭榜的时候,邹元钧已经是被众位考官推举的第一名。
在这样的议论纷纷之下,邹元钧进宫面圣了。
蔺君泓本在处理政务。
他可没有忘记,今日晚上需得早点结束政务,好和元槿一起溜溜猫狗。
说实话,蔺君泓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家的“小动物”们这么难伺候。
旁人家里的那些猫儿狗儿,又是乖巧,又是懂事。随随便便派几个人过去看着,就能乖乖顺顺的。
偏他们的不。
他们家的那几个,是单个儿看还凑合。如果一窝蜂的凑到了一起,那可就热闹起来。
纽扣也会打狗了。
多多也会挠猫了。
闹闹也能呲牙咧嘴了。
至于阿吉阿利,那就铁定是更凶的。
所以,要想让它们几个一起溜达着玩一玩,必须是蔺君泓和元槿中的至少一个人看着才行。
不然的话,这些家伙一旦打起来,御花园的花就别想有完好的。
蔺君泓笔下不停,急速认真的处理着政务,就听外头有人来禀,说是邹公子来了。
蔺君泓有些诧异。
要知道,前不久他才刚见到邹元钧。
那个时候,状元郎春风得意是,很是威风。怎的几日不见,他就急慌慌的进宫来了?
甚至连让人提前说一声都不曾……
蔺君泓心下诧异,笔下不停的让人将邹元钧请了进来。
进屋之后,邹元钧撩了衣袍行礼问安。
蔺君泓看着手中卷宗,点点头应了一声,说道:“赐座。”
邹元钧慢慢坐了下去,半晌没有言语。
他甚少这样迟疑。
毕竟是他主动前来,想必是早已想好了因为什么事情。如今却迟迟不开口……
蔺君泓心下了然,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而后他抬笔沾了沾墨,问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邹元钧考虑了很久,最终说道:“所有人都在质疑,陛下这般做,是不是因了槿儿的关系。”他和元槿兄妹情深,一时间还绕不过弯来改变称呼。元槿和蔺君泓更不会跟哥哥们客套这些,私下里的时候,邹元钧便依着以前的习惯来叫。
听了他这话,蔺君泓终是停下了手中之笔,望向了眼前之人,“什么这般?”
邹元钧开口的时候,颇有些艰难,“就是殿试之事。”
蔺君泓没料到他居然是为了这个而来。
说起来,他一直觉得邹元钧足够淡然,应当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不过,他终究还是想错了。
饶是邹元钧性子沉稳,也有些忍受不住谣言的压力。
他再如何干练,也还不过二十出头。而且,经受过的挫折也并不多。
蔺君泓将笔掷到一旁,往椅背上一靠,挑眉道:“原先还不觉得是因了这个缘故。如今听你也这么说,我倒是真要好好想想,我到底是不是因了槿儿而这般做的了。”
邹元钧没料到他是这般的说法,先是有些颓丧。而后怔了怔,往前迈了一步,“所以……”
“没有什么所以。”
蔺君泓抬指轻叩桌案,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勾唇一笑,“在这样的状况下,邹大状元是不是更应该用实力向我们证明,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你得了这些绝非是浪得虚名,而是实至名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