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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念此次为赈灾而来,没有带多少人手,宝城郡的兵马本身也不算多,一夜奋战后,不敌来势汹汹的长平军,连郡丞梁献都不幸死于流矢之中,祁念等人只好转移到尚未被起战火波及的蓉城。
一行人刚在蓉城落脚,祁念就命人抵死城门,只派亲信往暗门出走前去求援。不料一等数日,没有等来援兵,反而是罗虎潜到城外,带回了那名亲信染血的花翎,以及蓉城被长平军围住的消息。
“殿下,城中存粮虽还富余,但那起匪寇将河道堵死,城中的储水只够维持七日……百姓又情绪不定,可谓内忧外患。等京城得到消息,派兵过来,恐怕为时已晚……”
祁念狠狠一拳捶在桌上,指缝中有血迹渗出。
“道尽途穷,不过是一个蝗灾,莫非竟要害孤困死在这些刁民恶匪手中吗?”
阮酥自屋外走入,提起裙子盈盈下拜。
“阮酥献计失误,导致如今困局,还请殿下责罚。”
望着那清冷无波的眸,祁念的焦躁竟然平复了些许,他冷静下来,叹了口气。
“本来是一桩美事,你何罪之有?今天的局面,分明有人在幕后操纵,欲置孤于死地。”
能看透事情症结所在,并没有迁怒于人,太子倒也不傻,阮酥赞赏地看了祁念一眼,缓缓开口道。
“太子乃储君,福大命大,自有真神庇护,定会化险为夷的。”
祁念任由丫鬟替自己包扎手腕,有些后悔方才在阮酥面前失态,他恢复平静,一双眼望着阮酥,满含期待。
“什么真神庇护,福大命大,都是奉承话,由别人说来倒也罢了,可你也这么说,却会教孤失望。”
阮酥一笑,福了福身。
“既然殿下抬举,那么阮酥便斗胆进言了,我们所在的蓉城,离京城自然是远,就算等上十天半月,援兵也不一定到得了,但有一个地方,却是六天便可以来回的,那便是三皇子的封地登州。”
祁念双眼暗淡下去,他还以为阮酥会给他多么好的建议,如今看来,却是叫人失望不已。
“有件事你或许不清楚,三弟的封地虽在登州,但他的驻地却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他常年镇守在南疆,难得回登州一趟,他手下的人马,也如他一般目无法纪,别人轻易调遣不动……”
阮酥摇头。
“殿下错了,平时三皇子或许不在登州,但这几日,他一定在。”
祁念意外。
“哦?你怎知道?”
阮酥笑道。
“因为三皇子是个孝子,他的母亲贤妃生前酷爱登州的凤麟花,离世时还立下遗愿,命人在陵外栽种凤麟树,可惜南疆的气候太热,凤麟花从未开放过。三皇子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每年都会亲自到登州采凤麟花,放入冰库中运送至贤妃娘娘墓前供奉,这几日,刚好是凤麟花开得最盛的日子。”
贤妃性子直烈,晚年曾屡屡触怒嘉靖帝,嘉靖帝一怒之下,以她风湿严重为由,将她送到南疆祁瀚驻地处养病,最后逝于南疆,嘉靖帝派人来接棺椁回皇陵安葬,却被祁瀚赶了回去,因此事,回京述职时还被嘉靖帝打了一个耳光。
祁念不由深深地看了阮酥一眼,他自心底有些忌惮阮酥,祁瀚因为不得圣宠,自小被发配边疆,注定此生与皇位无缘,是以几个一心夺位的皇子,从未怎么关注过他,又怎会知道他每年到哪里采花这种小事,阮酥必然是刻意打听过,否则绝不会了解得这么清楚。连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她都费心去探究,那么他们几个的底细呢?是不是早就被她摸得一清二楚了?
其实真正心思缜密的,却不是阮酥,这些事都是印墨寒告诉她的,照前世印墨寒的性子,是不会在祁瀚这样没有前途的皇子身上浪费时间的,所以阮酥至今也没想明白,前世几乎和祁瀚没有交集的印墨寒,在他被软禁京城后,却每年都命人替他去登州采凤麟花献至贤妃墓前。
“果真如此,那倒是个救命的法子,只是三弟与皇家一向感情淡漠,对兄弟们也不甚为意,甚至说过‘只效忠江山,不效忠皇室’这样忤逆的话,此次想要请动他,只怕不易。”
祁念没有说破的是,当年贤妃被贬到南疆,虽是陈妃设计,但皇后也有顺水推舟之嫌,因为这一点,祁瀚一直心存芥蒂,这一次或许会伺机报复,故意拖延不来。
祁念的心思,阮酥又怎会不清楚,她笑道。
“请殿下放心,既然阮酥说过要替殿下效力,自然会赴汤蹈火,这说客的活计,便交给阮酥吧!”
祁念闻言,惊讶异常。
“你?别说你是个女子,身子还不牢靠,就算是个男人,这三日也需要快马兼程,躲过埋伏的乱匪,你认为我会让你去吗?”
阮酥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甚至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正因我是个女子,才不会引人注目,殿下可以将后城门打开,放出一些逃荒的流民,既可缓解饮水压力,我混迹在其中,也不会显眼。最主要的是,我同三殿下,还算有些交情,我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说服他前来营救殿下。”
祁念知道阮酥没有说谎,她一向有勇有谋,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动摇了,但内心到底有些不忍,确实一开始,他看上的只是阮酥的手段才干,认为这样的女人放在身边,能够如虎添翼,但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对这绝顶聪明又冷若冰霜的姑娘,多少生出了异样情愫,他甚至产生了一些幻想,希望阮酥不是他悬在腰间的宝剑,而能是被他藏在金屋宠爱的解语娇花。
“太子殿下,兵贵神速,当断则断。”
一个可意的女子,和祁念自己的性命以及万里江山相比,到底微不足道,祁念终于点头。
“今天夜里,孤便下令开城门放流民,孤会安排几名武功高强的暗卫,送你出城……”
阮酥回屋,把事情简单地一说,便命知秋给自己准备盘缠并几件庶人穿的衣裳,知秋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死死抱住阮酥。
“小姐!你绝不能去!这太危险了!现在外头到处都是匪寇,就算他们不怀疑你,但你生得这样貌美,那些野人见了还了得……”
阮酥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有何难,不过是弄些锅灰抹脸,点几粒麻子的事。”
知秋摇头,泪眼朦胧。
“那也不行,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奔劳……”
阮酥还未开口,一旁冷眼旁观的冬桃突然打断。
“你怎么这样烦人,你难道不明白,现在是紧要关头,假如小姐不去,或许大家都会没命,你与其在这里啼哭,不如快些收拾东西。”
这算是冬桃第一次主动开口对她说话,却让知秋心里又怒又恨,她是不明白这个冬桃到底什么来头,但她还记得当初她进阮府时,还要叫她一声知秋姐姐,她多少次没有分寸不知眼色,都是她替她扛下来的,可如今,她却明目张胆地爬到了自己头上,不仅对她冷嘲热讽,还颐指气使起来了。
见阮酥没有开口斥责,知秋的心有点冷,但她没有表露出来,适时地止住眼泪,转身去翻箱倒柜,嘴上却依旧叹道。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答应做那劳什子王妃,起码小姐你能平平安安的……”
阮酥摇头。
知秋很贴心,但她始终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相比之下,身边一言不发收拾行装的冬桃,似乎更懂自己。
阮酥将肤色抹黑,换了一件深蓝色的妇人衣裳,用粗布头巾把半短不长的头发包起,插一支木簪,俨然是个平民小妇人摸样,她看了看同样打扮的冬桃,很是满意,二人背上破旧的包袱,出得门去,却有一人已经站在廊下等她。
阮酥视若无睹地走过去,印墨寒的神色十分憔悴,这几日灾民起事,郡丞被杀,祁念只顾调兵遣将,剩下的稳定人心、安抚流民等繁杂之事都由印墨寒一人担当。他初涉朝堂,更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突发状况,却都做得很好,以至于虽然城外已是一锅沸水,城中却还能保持着有条不紊。即便有深仇大恨,阮酥也不得不由衷地承认他确实是为相之才,自己今天能够在太子面前立足,也全仗了与他做夫妻的那数载时光。
就在阮酥即将擦肩而过时,印墨寒方才开口。
“我知道是劝不住你的,也相信你能平安归来……”
他突然伸手把一样东西递到阮酥面前,摊开掌心。
“这是……我娘特地到灵山寺求得的玉佛,我上京之后一直戴在身上,希望它能保你平安无事。”
阮酥愣了一下,本来她并不打算与印墨寒啰嗦,但这个玉佛,却让她的心不由柔软了一下。
前世的印墨寒纵然有万般对不起她,但印夫人蒋氏,却可以说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就是在蒋氏身上,阮酥第一次体会到何为母性温暖,只可惜她身体不好,没有熬到印墨寒登上相位,便早早离世了。
犹豫了一下,阮酥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块红线系着的玉佛。这一举动,不止印墨寒意外,连冬桃都大跌眼镜,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阮酥不喜欢这样的注视,她将玉佛往怀中一塞,毅然走向前方。
城南的角门,大批流民听说能够逃出城去,免于卷入战火,早已将城门挤得水泄不通,城门一开,阮酥和冬桃两人便混迹在这些流民中出了城。
向南走了百余步,阮酥率先看到那棵歪脖子大树后的黑马,祁念安排的暗卫便等在那里,她与冬桃对视一眼,向大树走去,果然有几名身披黑色披风的高大男子等在那里。
其中一人转过头来,轻轻一笑,千树花开。
“师妹可算来了,让为兄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