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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祁金珠一事,太子也被颐德太后与嘉靖帝迁怒,好端端的弄什么放灯节看灯,搞得二公主祁金珠莫名陨命。祁念舍不得责罚白秋婉,便把这一切都怪在了侧妃符玉头上。
符玉颇为不甘,她不过只邀请王琼琚一人,后面那些公主女官全都是白秋婉的主意,凭什么只拿她问罪?这太子偏心不是一点两点。再想起放灯节那日,本打算让两位兄长在王琼琚面前露脸,刷个好感,结果也因匪徒一事半途而废。符玉很是气闷,联系府中权势最盛的陈氏姐妹也不过那般下场,自问又不是祁清平的对手,干脆干脆称病闭门不出。
这一天,她照旧闷在院子中看书,却听丫鬟来报。
“太子妃朝这边过来了。”
符玉一愣,连忙让丫鬟匆匆理了下衣妆,这才赶到花厅迎接。
“侧妃妹妹这一病时间也太久了些,是时候也该多到太子面前走动走动。”
茶过三巡,祁清平才说明今天的来意。
“府中寂寞,本来你我六人一块入府,如今陈家二女不在了,便只剩我们和来自民间的白良媛与徐承微。白良媛方方小产,太子多加关照也能理解,不过那位徐承微……”
符玉本能有些反感,她能成为太子侧妃,便是在夏宫因帮太子解围,只身救了落水的陈闭鸯,博的是一个贤名,如今真的要为了所谓的争宠与她人一较高下吗?
只听清平不急不缓道。
“妹妹出身高贵,自然不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然而妹妹难道想一辈子便躲在这衡月院中一步不出?太子身边有名有实的目前就只有咱们四人,但以后太子继任为君,后宫三千的时候,妹妹怎么办?害人之心不可有,然防人之心却也不能无啊。”
祁清平的话可谓字字珠玑,让符玉危机顿起。
一个小小的民间良媛,如今已骑到了自己的头上,若是自己还这般消极,那朝不保夕的日子恐怕便不远了,可是想到祁清平的为人,符玉还是万分警惕。
“谢太子妃提点,不过臣妾还是认为以和为贵。”
“妹妹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太子府的荣幸。”
祁清平笑了一笑,准备起身。
“听说承思王回封地前,曾拜托太子照拂王家姐弟。”见符玉神色明显专注起来,祁清平笑意更深。
“侧妃的两位哥哥都一表人才,若是由太子举荐,或许也能成就一段佳缘。”
太子府制式仿照皇宫,议事的前庭与后宅泾渭分明,遥遥相隔。符玉捧着一罐八宝珍馐,才绕到书房小院,便被小厮竹青拦住。
“侧妃留步,殿下正在屋内会客,不便相见。”
符玉一怔,却也表示理解,书房禁地,无关人等本就应该止步,然而挂念两位兄长的婚事,她干脆坐在廊下等候。
竹青劝了几遍她都不走,无奈只得进屋禀报。
屋中,祁念被阮酥缠得正焦头烂耳,闻言神情一振,颇不耐烦地撵客。
“话已至此,女史今日便回吧,你大哥的事孤心中有数,若是能帮上一帮,自会相助!”
阮酥唇边泛出一丝冷嘲。
“大哥的事不劳殿下操心,只是——说来说去您还是不愿相信五皇子经营盐矿?”
“空口无凭你让孤如何相信?”
祁念的声音陡然抬高!
“阮酥,孤信你不假,然而孤也有自己的判断力。你给出的线索宛若大海捞针,眼下祁澈也暂时消停,若没有确属的证据,孤当然不会冒险!谁又能保证这不会又是另一个圈套,比如太后寿辰时小明月楼那般?”
阮酥被问得语塞。
祁澈经营盐矿一事不假,然而前世自从嫁与印墨寒,阮酥便主动回避,很多敏感的政事他如果不提,自己都只字不问!于是个中细节和具体内容她都不是很了解。上次在风来阁中凭借只言片语含糊吓过祁澈,这次本打算让祁念顺藤摸瓜,或许能有什么眉目,结果……
“太子是找不到,还是根本就没有找?”
被当面质问,祁念有些不耐烦。
“阮酥,既然你坚持,那孤也不再保留。这个消息来源可疑,孤和孤的谋士们都觉得犯不着在上面浪费人财物力。”
这就是自己曾经打算倾囊相助的伙伴!
虽然某些方面能理解,可阮酥还是气得不行,可下一秒又释然了!这般畏首畏尾、保守封闭,难怪前生会是祁澈的手下败将!
“既然如此,阮酥告辞。”
阮酥也不多言,穿起兜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这才走出书房。
见祁念的客人离开,符玉心中一喜,忙捧着小盅往书房迈步,方走了几步,却听贴身丫鬟凝秀嘟囔。
“太子的这位客人身材娇小,全身蒙得分外严实。不会是位女客吧?”
符玉脚步一滞,厉声警告。
“谨言慎行!”
霓裳坊是京中有名的成衣铺,因款式新颖,花样繁多,很受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欢迎,便是宫中的嫔妃也偶有关顾。
这一日,坊门口停下了一辆制式平常的马车,虽车身与外观都略显平常,然而只看那马车的材质和车帘掀开时无意露出的内饰,却是一等一的好料,想必又是哪位贵人乔装出行。掌柜眼毒,立马丢下手中的活计出门迎接,等把一主二仆迎上楼上雅间,帏帽除下,露出的正是太子妃祁清平那张富贵中尤带一丝孤冷的脸。
“印公子到了吗?”
掌柜福了一礼,虽然对太子妃不以官职相称略感怪异,然则这些都不是他们能参合的,便也一听而过。“公子已在隔壁等候,小的这就去请他来。”
祁清平点头,吩咐执砚下去挑拣采买,自己则让执墨在旁随侍。不过一会,只听几声叩响,清平心中一紧,尽可能用平常的声音道了句“请进”,说话间心口的跳动已然加快。
见过礼后,印墨寒坐在下首。“不知太子妃唤下官前来是为何事?”
清平略抬下巴,执墨便伶俐地到外间守着。
“时间紧急,那我也长话短说,承恩王不久前曾给太子送来不少银两,太子已秘密命人分散采买兵器,暗中招兵买马。”
一边说,一边观察对面人的表情。经历了母亲暴毙,印墨寒的眉眼比平顺多了三分犀利,然则这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他冷冽不好亲近,竟还多了一丝别样魅力,惹得清平的心跳又乱了几分。
若是一开始在阮府印墨寒属意的就是自己,那她何苦兜兜转转煞费心神?清平不无遗憾地想。
“太子妃和下官说这些,难道不觉得荒唐吗?”
思绪被这声质疑强硬拉回,清平冷笑。
“荒唐?公子是觉得我出卖枕边人让人齿寒?不过既然你今天能来,想必太子府中的龌龊多少也有耳闻!”
印墨寒眸光幽沉。
祁念宠爱白秋婉已是众人皆知,这个软肋早被祁澈挂心许久,或许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打击祁念的致命武器。不过只是争风吃醋,便让祁清平选择了背叛,这个理由却有些牵强。
“便是乱花迷眼,将来太子荣登大宝,执掌凤印的还是太子妃您,太子妃此举,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呵,做一个有名无实,一辈子都生不出嫡子的皇后吗?”
清平惨然一笑。“有时候我也后悔,何必执着这些富贵荣华,还不如像阮酥一般抵死抗争远离是非,若是能遇到如公子一般长情的人,就算平平淡淡一生也是极好的!”
印墨寒执杯的手一顿,僵硬了两秒这才送到唇边轻轻一抿。
虽然对那个名字爱恨夹杂,可是听到对方提起,却还是感叹阮酥的通透与潇洒,可惜……
“谢谢太子妃的线报,那下官便收下了。只是不知道太子妃为何而求?”
“只要你们达成心愿那一日,放我一条生路便可。”
祁清平答得极其卑微,印墨寒短暂一怔,有些动容,这天下因爱生恨的不止他一人!
“另外提醒公子,阮酥昨日曾私会祁念,听说其兄已被关押大理寺,只怕和这个相关!”
印墨寒眉头一皱,本来现下并不是拿下阮琦的绝佳时机,他本想纵容他的贪得无厌,等到无法控制的一刻才让阮家全家陪葬,可惜玄洛为了逼自己退婚,明里暗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弄得印墨寒颇为被动,为了转移压力,他才提前出了这张牌,好好的棋子,当然不能浪费!
他冷笑一声。“谢太子妃提醒,下官告辞。”
房门再度合上,执墨走进屋子,神色颇为担忧。两个亲信中,祁清平也更倚重沉稳的执墨,是已温声道。
“你在担心消息走漏?”
执墨点头。“陈碧鸳一事。已引得太子怀疑,若是这事再……”
“他不是在抓府中的奸细吗?本宫便送给他一个,只是不知道最后符玉与阮酥哪个运气会更好一些。”
执墨一点就通。承恩王是阮酥举荐牵线的,事情败露怀疑到她头上也顺其自然,再者昨日两人还不欢而散;至于符玉,虽然谨小慎微,然而钓鱼讲究的便是耐心与诱饵,这点,她绝对相信祁清平的本事!
“执砚呢,东西买好没有?”
执墨心内咯噔,暗怨执砚不分轻重,今日采买不过掩人耳目,竟磨蹭到现在还不回来、
“奴婢去找她。”
话才说完,便见执砚推门而入。祁清平的视线在那卷流光溢彩的流云锦上滑过,不动声色起身。
“走吧。”
“太子妃,与印墨寒同来的竟是那个知秋!方才奴婢看到她买了好多东西。”
见她越发没有章法,执墨低声呵斥。
“嚷什么,印府没有其他女眷,找她不也顺理成章?”
“只是……”执砚看了祁清平一眼。
“只是印墨寒最后还多买了两身桃红色的金缕衣裙。在阮府的日子,奴婢多少也了解知秋的喜好,她平素只喜欢那些淡雅的素色,那两身一看便不是给她买的,况且那时候奴婢发现她脸色也异常难看。”
“桃红色?”
见祁清平神色一滞,执砚知道自己没有白费心思。
“款式都是年轻女子的,难道印墨寒最近结交了什么女眷不成?”
“只怕还是那个阮酥吧!”
齐清平咬牙。阮酥向来就喜欢这些鲜亮明媚的颜色,只是这个印墨寒实在诡异,既不退婚,又大张旗鼓和阮家作对,究竟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