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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归剑给做了处理, 开刃的那边被玄极用的不知道什么神奇法子变钝……好好的一把上古神器,就这样沦落为了电视剧道具,花眠把剑扛到剧组去的时候, 整个美术组的人都围了上来——
苏宴:“我艹, 这做工厉害了, 我们什么时候搞到这么牛逼的道具啊!看看看看, 上面的蓝宝石,那么老大一颗, 和真的似的!”
苏宴专门做道具材料鉴定检查的,她都说像真的, 那真的很有说服力, 于是人们一窝蜂地涌上来, 争先恐后弯腰研究无归剑上的宝石。
花眠:“……”
这蓝宝石看上去像是真的宝石的唯一原因大概是因为它真的是真的。
一把道具剑在美术组引起轰动, 别的组难免也凑过来看热闹, 其中还有即将使用这把剑的男配,抓起剑挥舞了两下, 一脸兴奋的样子……然后转□□腿子地把它给了白颐——
此时白颐已经换上了他的将军服,高大威武,一张脸上完妆之后又比素颜时阳刚许多, 拿过无归剑, 剑柄在手中转了圈挽了个剑势,很像那么一回事的样子, 引得众人称赞不断。
造型师抓紧时间给他啪啪拍了几张照片, 准备拿去做宣传用。
热闹人群之外, 无归剑真正的主人一脸冷漠抱臂站在花眠身边,看着自己的剑抓在白颐手上摆弄来摆弄去,突然冷不丁道:“加钱。”
花眠:“???”
花眠黑人问号脸。
玄极不说话了,沉着脸看白颐用他的剑用得行云流水,看来看去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碍眼……最后当白颐一招刺出引得剧组众位狗腿满堂喝彩,男人微微蹙眉:“这人也是个练家子?”
“啊?”花眠抬起头看着玄极楞楞道,“不是吧?听说小胖后来是中戏毕业的,也不知道他们的选修课还是必修课里有没有武术基础这一门……”
花眠那一脸懵逼,明显对这人确实不怎么了解的模样,又让玄极心里头舒服了些……于是也不在追问,只是抬起手拍拍花眠的脑袋:“记得加钱。”
花眠:“???”
你的问题我都好好回答了!
为啥还要加钱!!!
花眠:“……整、整个钱包都给你了啊!”
玄极“哦”了声,从口袋里掏出干瘪的小青蛙钱包,问了句“这个么”。
花眠拧头一看,原本被撑得鼓鼓的小青蛙现在像是被掏空的青蛙皮似的软趴趴、可怜巴巴地趴在男人手掌心——顿时心痛得心在滴血,踮起脚伸手想把钱包拿回来,男人却扬了扬手,眼疾手快地躲过了她的小爪子。
花眠:“我我我的钱包!”
玄极:“给我了,便是我的了。”
花眠:“你抢走的!”
玄极抽了抽唇角,低头看着她一脸着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情有点变好:“这么丑的东西……别要了吧。”
花眠:“这么丑你倒是还我。”
话语落下,眼睁睁看着男人将钱包收回了口袋里,并附赠一句霸道又不讲道理的“不给”,花眠短手短腿,动作也没他敏捷,力气又没他大,只能光干瞪着眼看他绑架自己的小青蛙,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气极了只能“哼”一声拧开头跑掉。
并不知道自己跑开的时候,原本眼睛盯着被众人摆弄的无归剑的男人也将目光收了回来放在她的背影上,唇角微微勾起,那张棺材脸上露出一丝丝难得笑意。
……
花眠躲回道具车里。
手机震动,掏出来看了眼,是苏宴。
【苏宴:老实坦白,抗拒从宽。】
【苏宴:那个小帅哥,真的是你表弟?我次奥,我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最近我在片场见他次数也不少了,对导演都是一副棺材脸的,凭什么只对你有说有笑!】
【苏宴:当老子瞎啊,真是你表弟也是德国骨科了!!】
花眠手指一软,手机“啪”地掉地上,捡起来看了眼屏幕一道巨大的裂痕……
花眠:QAQ
靠靠靠,又是几百块没有了。
【花眠:………………你你你又看出来了!】
【苏宴:姐姐,想要不被人看出来麻烦你也克制一点吧,你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标点符号的人,看着他时都笑成花痴了啊……】
【苏宴:喜欢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喜欢人的眼神?
我?
看着玄极的时候是这样的眼神吗?
啊啊啊!
【花眠:嗳,那那那么明显?】
【苏宴:你“嗳”个屁啊……所以这是承认了?真的是万年王八死翘翘,千年铁树开红花——你也会有情窦初开的这一天,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准备嫁给做道具的剪子或者3D打印机呢!】
【苏宴:……不过你那个“表弟”,啧啧啧,是真的帅,除了好像有点穷,真看不出还有啥毛病,你动心也是应该的。】
【花眠:……他在他老家挺有钱的。】
【苏宴:嫉妒使我丑陋,你上哪捡的这种极品货?】
花眠唇角悄悄勾起。
在意识到自己在偷笑时,连忙又收敛了笑容,整个下巴躲到了高领毛衣后面——
【花眠:片场。】
唇瓣蹭了蹭毛衣领子。
【花眠:不过没用,他要走了。】
【苏宴:走去哪?】
【苏宴:你不跟着去?这个剧组马上就要杀青了耶,我问过老大接下来一两个月没活儿的,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人,你千万别错过才是。】
花眠:“……”
捏着手机,花眠想了想,方才一颗砰砰乱跳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被摔出一道巨大裂痕的手机在她手中反复地翻过来倒过去,圆润的指尖从裂痕上轻轻蹭过,最终只是回复苏宴一个“回去他的地方,我不能去”这样含蓄而笼统的回答,花眠深呼吸一口气,放下手机……
给予苏宴的回答更像是给她自己的警醒与提示——是的,再喜欢又有什么用啊,他都要走了,而他去的地方,她都不能跟着去……
他回回到诸夏大陆,做他的皇帝。
作为人上人的他,会有万千少女前仆后继……到时候,汐族的女祭祀都不够看了。
还会有隔壁大陆的公主;王公大臣的女儿;得力干将的妹妹……
然后。
他就忘记她了。
毕竟只是一个相处不到两个月,曾经随口许诺要带她看一眼鲸鱼的路人甲而已……可能很多年后,他偶然又突然地想起了这件事,又回到现世,带她到浮屠岛看一次鲸鱼,也算是兑现了他的承诺。
之后他们久再也没有别的交集。
“……”
脑洞越来越大,放在膝盖上的小手纠结地握成拳头,将裙子抓成一团咸菜,花眠盯着不远处的空地发起了呆。
……
于是,当玄极绕到后面的小树林,靠近道具车的时候,就看见靠坐在道具车门边的小姑娘,垂着脸,双眼发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怎么了?
男人微微困惑……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拿了她的丑荷包,至于气成这样?
……
此时的花眠还在持续发呆中。
当眼前的光被遮住,手中还握着手机的花眠微微一愣,抬起头就看见她正满脑子都在惦记的男人,真人版正站在她的面前,低着头,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花眠:“……”
不可抑制地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在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玄极之后,她艰难地眨巴了下眼睛,然后别开了脸。
玄极已经习惯了她这样默默生气气成河豚的模样,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回来,言简意赅地问:“生气?”
花眠迫不得已与他对视。
玄极并没有放开她的下巴,相反的,摁在她唇瓣下方的大拇指近乎不可察觉地摩挲了下,他微微眯起眼:“好好的,又气什么?”
原本以为她又要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一些不相干的话来敷衍他,糊弄过去,甚至已经在脑海里做好了严刑逼供的准备……然而接下来,出乎他意料的是,坐在道具车上的小姑娘,就像是吞了熊心豹子胆,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似的,居然一把反手捉住了他的手!
深呼吸一口气,她定定道:“玄极,我没有安全感。”
玄极微微一愣。
“过几天,你就要走了,”花眠深呼吸一口气,“我怎么知道你真的会回来,如果,如果你不回来了呢,我我我我也拿你没有什么办法,又不能追着去你那边的……”
她的手,软若无骨。
却拼了命一样地捉着他的手腕——
现在的关系,说这些话好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寻常人听了恐怕是莫名其妙罢……但是,她只是想告诉他,关于他说的那些会回来的话,她确确实实当了真……
——她会等他的。
等待着某一天,或许是月光之下,或许是暴雪之中,他像是曾经出现的那样突然从天而降站在她的面前……
——如果他不亲口说,之前的承诺都是开玩笑,她就会像个傻子一样死心塌地地等他的。
“啊……”
花眠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一厢情愿得可笑,莫名其妙地跟人家要安全感做什么,人家又没欠你的……
对哦。
他又没欠她什么。
反而是她,欠了一屁股性命相关的债。
“……算算算算了,没、没什么,我乱说的。”
于是拼了老命握住男人的手稍稍放松,瞬间的拥有的勇气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缩回手,垂下头,突然非常痛恨自己这样没种的怂逼性格……眼眶有些发酸,抬起手揉了揉,然后对自己的痛恨程度又更加加深了一些——
他都要走了!
你都不能开口,叉着腰要求他一定回来!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哭!
眼眶越揉越红,指尖沾上了湿润,眼前的一切被眼泪模糊到什么都看不清楚……并不想在男人面前这么狼狈的,只是一旦想到回复苏宴时,说的“回去他的地方,我不能去”这样的说法,就难过得喘不上气来——
舍不得。
不想要分开。
喜欢他。
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变成了简单的词汇塞满了脑子,整个人只顾着窸窸窣窣地哭到浑身颤抖,还不忘记抽抽搭搭地道歉:“对、对不起啊,稍微有一点点想哭……一会儿就好了。”
玄极:“……”
茫茫人海,他上哪儿遇见这么个独一无二奇葩?
无奈之中,只得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挂满眼泪的脸摁入自己的怀中……花眠小巧挺翘的鼻尖撞到男人结实的胸膛时,吸鼻涕的声音也跟着微微一顿,她沾满了泪珠的睫毛震惊地抖动了下,又抖下两颗泪珠。
“如何算乱说?我便当真了如何是好……说过回来,便一定会回来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且……乖乖等一会。”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为难,像是已经绞尽脑汁用上了他能想到的最温柔的用词。
花眠闭上眼,转过脑袋,深感丢人地将脸深深埋入男人的怀中……在她别过脸的同时,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拉起来,男人粗糙的指尖捏住她的中指指根有些粗鲁地揉捏了一会儿,紧接着,一有些冰凉的东西套了进来。
花眠:“?”
默默地睁开一只眼,发现自己的右手中指上多了一枚带着碎钻的戒指,钻石不大,整齐排列成一圈,阳光之下异常耀眼。
【我们这的习俗,提亲就得有个钻石戒指,意思就是跟全世界宣布,这姑娘我预定了你们谁也不许抢……】
【你要戒指做什么,难不成还有别的姑娘让你惦记?】
那一晚道具车里随口一提的对话突然在脑海中被回忆起来。
花眠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玄极——只见此时,男人也正低着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这样呢?”
花眠:“啊?”
玄极:“安全感,有了吗?”
花眠:“啊……”
大脑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是不是要拒绝这枚意义并不那么一般的戒指这种事早就是排在第八百名开外之后的问题了。
眼下的问题是——
是——
…………………………算了,一个都想不起来。
还挂着水痕的脸蛋上浮现一丝丝红晕,感觉到男人的大手在她脸上胡乱擦了两把,想了想,慢吞吞道:“等我回来。”
“嗯?”
“下次回来,带你走。”
“好。”
阳光之下,整齐的碎钻意外璀璨。
手指微微弯曲——
金属束缚住右手中指的存在感非常强烈。
花眠就是这么一个懵里懵懂的人,懵里懵懂的出生,懵里懵懂的长大,懵里懵懂的喜欢上了一个人……然后好像又懵里懵懂地被他套住了,用一枚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戒指。
没有听见什么了不起的告白与承诺,完全来不及拒绝,最荒谬的是甚至也不清楚对方到底知不知道做出这种举动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只是窃喜吧。
就像是瞬间偷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欢喜……一些没出息的,小小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