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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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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沈惜被人劫走后, 祁慎又接连遭遇拉拢安阳郡主不成、

    监视顾清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并没有发现异动, 顾清每日除了上衙便在家闭门不出,丝毫瞧不出是与什么人勾结。

    眼下令祁慎焦头烂额的事还不止这一件,顾清处实在查不出什么,他只得暂且把这件事放下。

    终于感觉到周围监视自己的人消失了,顾清也才松了口气。

    无论是谁把沈惜救走, 对他来说都不是个坏消息。眼下虽然看起来瑞亲王大权在握, 可他太冒进了些, 从圣上称病后他便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这样的急功近利迟早要出事。

    只希望沈惜说话算数, 若真的是祁慎失败, 能放他一条生路。

    安亲王府。

    望着徐氏上了马车离开,陈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而被她牵着小手的烺哥儿也乖乖的站在一旁, 安静的没有说话。

    果然祁恪说的没错, 徐氏的目的便是来刺探沈惜的下落,想要知道祁恪是否参与其中。

    “烺哥儿, 母妃准备了几样你爱吃的菜,晚饭就在母妃这儿用罢。”陈莹见今日烺哥儿在徐氏面前与她配合很好, 故此态度真心实意的和软了不少。

    虽说烺哥儿很快的点了头,可陈莹还是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踟蹰。

    说到底还是惦念着沈惜!陈莹不自觉拧起眉, 旋即她想到或许烺哥儿方才的配合, 只是为了沈惜罢了,她的脸色便又不大好看。

    一行人回到正院,陈莹自去换衣裳, 让人服侍烺哥儿洗手吃点心。

    等到她出来时,发现烺哥儿正乖乖的站在祁恪面前,背出今日先生布置的功课。

    陈莹没有打扰父子二人,等到烺哥儿流利的背完,才笑眯眯的走近了夸道:“我们哥儿真聪明,进益这样快。”

    谁知祁恪却并不满意,他挑出了烺哥儿没有读准的字还有句读错的句子,直把烺哥儿听得眼圈泛红,转着泪却不敢落下来。

    听他这样苛刻的要求烺哥儿,陈莹心中倒有了几分安定,果然祁恪是要把烺哥儿当做继承人培养,那么无论日后府中再进怎样和他心意的新人,她的地位都不会改变。

    “回去书房好生再把功课默写五遍!”祁恪淡淡的道,平静的声音透着不怒自威。

    陈莹见状,忙顺着祁恪劝烺哥儿道:“世子快去罢,母妃让人把你喜欢吃的饭菜装好送过去,你父王也是为你好,别让父王生气。”

    她说着摸了摸烺哥儿的头,却没发现祁恪在她身后给烺哥儿使了个眼色。

    烺哥儿心中雀跃,面上却委委屈屈的应了,乖巧的行礼后便离开了正院。

    他果真是去了祁恪的书房,把奶娘留在里面打掩护,自己则是从暗门溜去了沈惜院中。

    陈莹对此一无所知,张罗着让人先去给烺哥儿送饭,得了祁恪一句“不可过于娇惯他”也没有羞恼,高高兴兴的应了。

    “王爷,您所料不错,九弟妹今日过来,就是来试探永宁侯夫人的下落。”陈莹一面殷殷的为祁恪端了热茶来,一面道:“全是在套我的话,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天衣无缝呢!”

    祁恪微微颔首。

    “九弟今日也探过我的口风。”祁恪既是让陈莹参与进来,这些许消息自是不会瞒她。“人在他手上丢了,他要如何向乔湛交代?”

    “永宁侯没死?”陈莹听出了重点,忙问道:“莫非有确切消息传回了么?”

    “乔湛先前也不过是被传失踪而已。”祁恪道:“昨日我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在固城看到极似他的人,可固城官府却没传来消息,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扰乱人心,也有可能是乔湛封锁了消息。”

    陈莹的眼神一时变得复杂起来。

    她恨沈惜,自然不愿沈惜好过;可她又怕如果沈惜真的丧夫,祁恪便有借口把沈惜收入府中。

    “既是王爷知道了,祁慎也知道了?”陈莹恍然道:“难怪我觉得徐氏今日有些急切,不似往日稳重。”

    乔湛回来对祁慎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本来自觉运筹帷幄的祁慎,不由觉得一切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

    “若是父皇临朝,祁慎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便听到“常侍妾,您怎么在这儿?”

    祁恪闻言,当即冷声道:“把人带进来!”

    旋即一身素色衣裙的常玥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辖制着推了进来,她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

    陈莹骤然警觉的看向她。

    这些日子常玥异常乖顺,连挑拨是非的事情都不做了。只是安心在自己院子做女红,说是给世子做两件贴身衣裳。见她肯安分,陈莹心想正好自己省事,瞒住沈惜就在府中也容易些,谁知此时便出了她偷听的乱子。

    常玥是加害者的同时也算是受害者,她进王府可不是情愿的。到底她是庆国公府的嫡长孙女,而如今太后又摆明了态度支持九皇子一派……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常玥挣扎着行了礼,把手中的一个小包袱拿了出来。“奴婢是来给世子送衣裳。”

    陈莹本想发作,可又不知常玥到底听到多少,只怕自己坏了祁恪的计划,一时倒忍住了怒火。

    “拿来。”祁恪神色冷淡、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似乎在审视她的意图。

    常玥乖乖交出了手中的东西,婆子在陈莹和祁恪的注视打开,果然是两身小衣裳。虽是孩子身量长得快,衣裳穿不了多久,可常玥仍是花了大工夫,绣工极为精致,料子都是极为贵重的,哪怕烺哥儿是亲王世子,也奢华了些。

    看了衣裳,祁恪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

    “方才你在外面偷听什么?”陈莹有些沉不住气的问。

    听了她的话,常玥忙用力摇头,道:“奴婢岂敢在王妃的院子里有鬼祟的行为?不过是奴才走得急了,不小心碰到了廊庑上的花盆!”

    陈莹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却听祁恪冷声道:“既是衣裳送到了,你就回去罢,本王同王妃还有话说。”

    见祁恪不再追究,常玥暗暗松了口气,忙行礼退了下去。

    “王爷,您相信她的话?”陈莹拧紧眉,道:“看她的样子,一定是藏着歹心!”

    谁知祁恪竟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想让她听到你我的话。”

    如果不是他有意安排,常玥岂有偷听的机会?陈莹恍然,她从方才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说这样要紧的话,祁恪竟只在次间,还是堂屋最近的那一间,声音也像是密谈的样子。

    “只怕九弟此时的决心还不够,我便再推他一把。”祁恪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容,明明俊美的面庞,陈莹却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她却在瞬间悟出了其中的意思,难得她跟上了祁恪的所想。

    祁慎错得越多,便越是没办法收场,等到圣上病愈临朝,祁慎这样的肆意拉拢定然让他不悦,只怕太子人选不会考虑祁慎,而最大的得利者就是祁恪。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在此时拼尽全力一搏,若是成功,太子之位他都不放在眼中,直接便能君临天下。

    这一步之遥的诱惑,足以让祁慎拼上全部的身家。

    “妾身谨遵王爷吩咐。”陈莹此时也开了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虽然祁恪没有点明,她已经明白了祁恪的用意。宫中有淑妃,王府中她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一时间陈莹斗志昂扬,心里几乎压抑不住汹涌澎湃的情绪。

    祁恪很给面子的投以赞赏的目光。

    “我还有些公务,你先用饭罢。”祁恪道:“必要的时候,给常玥些便利。”

    陈莹立刻点头,脸上一丝因他离开的不悦也无。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安享荣华的未来。

    ******

    用过晚饭,烺哥儿依依不舍的从沈惜院中离开。

    他没想到自己才走,自己的父王便来了。

    “王爷?”这回祁恪没有提前打招呼,又到了华灯初上时,沈惜早就换了家常的衣裳。来人通报说有急事,沈惜不好让他等着,看自己衣衫不算失礼,便硬着头皮同祁恪见了面。

    祁恪是避开人悄悄过来的,身上也只穿了半新不旧的锦袍,倒衬得他气度温润,甚是平易近人。

    见到沈惜的那一刻,他不由愣了愣。

    沈惜穿了身藕荷色的衣裙,只简单的绾着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固定,面上未施脂粉,映着柔和的光,更衬得她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娇柔之态。见惯了美得咄咄逼人、端庄从容的沈惜,这样柔弱娇美的她,更撩人心弦。

    “本王知道夙夜前来甚至不妥,只是有个消息还是想早告诉夫人为好。”祁恪定了定神,刻意忽略掉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沈惜似是有了预感,心中甚是焦灼,一时倒没留意祁恪的异样。

    “永宁侯无碍。”祁恪压住心底那一丝妒忌,冷静的道“不日永宁侯便将回京。”

    祁恪不会拿这样的话来哄她,既是他能说出口便是真的了!从听到乔湛失踪甚至死亡的那一刻起,沈惜心中就一直不肯相信。可是始终没有任何他活着的消息传回京中,若是乔湛无碍,一定舍不得她如此担心,千方百计也要传回消息来。

    可她迟迟都没有等到。

    直到祁恪开口的那一刻起,她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

    情绪骤然波动,这几日本就身子虚弱的沈惜只觉得一阵天旋级转,险些跌倒。祁恪见状,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瘦伶伶的手腕,纤细的腰肢——祁恪不由想起在沈惜在宫中落水时,自己抱着她走到了母妃宫中……而如今,她更瘦了些,似乎风吹一吹便能倒下。

    哪怕是头晕目眩,沈惜也想着规矩不可废,忙从祁恪怀中挣扎出来,自己撑着高几站稳了。

    “妾身失礼了。”她面色有些难看,双眸却是亮的。“多谢王爷告知!”

    怀中骤然空了,祁恪只觉得一阵失落。

    他暗暗苦笑,面上却是坦然自若道:“夫人还要多注意休息。”

    沈惜再度道谢不迭。

    可能自己再说什么话,沈惜都听不进去了。乔湛还好好活着这消息,足够填满沈惜的心。

    祁恪识趣的离开。

    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这消息被压了两日才告诉沈惜。原本那日在沈惜院子说话时,他便得到了消息。

    可他脑子中也闪过疯狂的想法,不顾一切的占有沈惜、或是编造假消息让沈惜死心——可他舍不得毁了她,他更舍不得眼下自己千辛万苦到今日的经营。

    晚风渐起,出了院门后,似乎怀中方才的温度,已经在风中散去。

    他不自觉抱住双臂。

    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抱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