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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为何事隔这么多年,这些画面会忽然清晰起来,是因为他愧疚她,还是其他,分不清理不透。
“东晋,好了。”陶思然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身,脸色的情绪已经全部收敛。
“外面那么冷,你怎么跑出来了。”
袁东晋走进来,顺手拉上落地窗,淡淡地说:“去抽了根烟。”
陶思然皱着眉头,“少抽点。”
袁东晋忽然愣了一下,眼前猛地浮现陈眠那张不咸不淡的脸,然后伸出手一把掐断他的烟蒂,冷冷地说:“呛死了,别抽了。”
“东晋,你怎么了?”他忽然走神,陶思然小心翼翼地看下。
“没事。”他低笑一下,挥去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我肚子饿了,去吃东西。”
袁东晋的面食刚吃到一半,放在沙发那边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陶思然主动起身,“你吃,我帮你拿过来。”
她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备注——老婆。手机差点就从她手里摔了下去。
袁东晋见她拿着不动,问了句:“谁的电话。”刚说完,他猛地意识到什么,筷子啪一下放下来,一把推开椅子,力道大得差点将椅子掀翻,然后大步走来,一手拿过陶思然手里的手机。
来不及多想,他接起来的同时转身走进了一旁的卧室,顺带合上了门。
陶思然怔怔地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着衣服,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那酸涩的眼泪。
房间里。
“怎么忽然想起给我电话了?”袁东晋拉开窗帘,靠在墙壁上。
陈眠轻笑了一下,声线温婉,“你在哪里?”
袁东晋心头莫名一跳,他总感觉陈眠似乎知道了什么,但她又一直没有问,所以他不敢贸然。
他故意痞着语调,吊儿郎当的说:“怎么?袁太太这是查我行踪?”
陈眠也用调笑的口吻说着,似真似假,难以分辨,“你该不会又和那些野鸡或者戏子在鬼混吧?”
袁东晋脊背一阵凉意蔓延上来,故作镇静,继续调笑,“袁太太!吃醋了?”
陈眠咯咯一笑,笑得袁东晋都楞了一下,然后听见她说:“袁东晋,你知道我不会吃醋的,不然这些年我早被酸死了。”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么一句话,袁东晋心情没由来的堵住,喉咙卡着一根刺,不上不上下的,有些烦躁。
他勉强地笑了笑,“什么时候会回来?”
“怎么?是想我回去呢?还是担心我回去啊?”
今晚的陈眠,说话总是意味不明,袁东晋听得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会,她不会知道的,必须镇定!
“好了,在那照顾好自己。”他扯开话题。
陈眠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眼底的冷意一点一点蔓延开,宛如淬了冬日的寒冰,她微微泛白的唇上扬着一个完美的角度,“我是想提醒你,周旭尧和陶思然的婚礼过几天就到了,我是回不去了,到时你多准备一份红包过去吧。”
袁东晋,你到底,要不要坦白些什么呢?我给你机会,一个坦白的机会。
然而,片刻的沉默之后,只听见低低沉沉的一个字:“好。”
唇边的笑意坍塌下来,抿成线,陈眠温淡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没事就这样吧。”
“陈眠。”袁东晋忽然叫住她,陈眠拿着手机等待他接下去的话,最后他说,“照顾好自己。”
不痛不痒的一句关怀。
在他看不到的病房里,陈眠躺在病床上,与消毒水作伴,她唇边噙着一抹冷然,“你应该知道,我在任何时候,都能很好。”
我在任何时候,都能很好。
这句话如同一句魔咒,萦绕在袁东晋耳边久久无法消散,有时候她的独立自强让人觉得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
从青涩少女到如今精明干练的职场女性,她倨傲而自信,所向披靡,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她任何的求助。
到底是他太冷漠,还是她太厉害,无从得知。
袁东晋忽然有些痛恨她的知书达理,手里握着手机,站在窗边发呆了很久。
袁东晋转身步出房间,看见客厅里站着的陶思然,这个依赖他,时常感觉不到安全感的女人,他的脚步忽然像是被钉住,无法挪动半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两全其美?
陶思然已经收起了自己的眼泪,弯唇浅笑着,“赶紧把面吃了,不然一会糊掉不好吃了。”
袁东晋走上前,低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心中涌起万般怜惜,她那么骄傲不屑的一个女人,曾经为了爱情容不下沙子,如今又为了他委屈自己承受这样的身份,都是他闯的祸。
短短时间里,她的脸瘦一大圈,原本还算圆润的下巴,此时尖瘦得令他心疼。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叹息,把她搂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头顶,低沉的嗓音有些涩然,“思然,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委屈。”
袁东晋本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男人,他随性自在,像是一匹野马,散漫而自由,可只要对上陶思然,他就变得不像他自己,时常被她牵动着。
陶思然伸手搂住他窄实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眼底有些湿润,喉咙发紧,扯着唇轻轻笑了一下,“东晋,我明白,我知道你的苦衷,你不用说,我只要你,只要你爱我就够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妈妈若是知道我……她肯定会不认我这个女儿的,所以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袁东晋心里并不好受,尤其是想到陈眠,他心底更是涩然难言。
“东晋,其实我很嫉妒,很嫉妒陈眠,你知道吗?从小她就什么都有,出生比我好,父母和睦相爱,成绩优秀,人缘又好,谁都喜欢她,还嫁给了你。以前和她走在一起,我总是自卑,总是觉得低她一等,抬不起头,就好像她是天上的月亮,而我只是地上的微尘,天壤之别。”陶思然抱着他忍不住就低声地,叨叨絮絮地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