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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褚胖子脸上的悲愤,又看了看瘦高个面色平静正艰难的使用着受伤的左手,心中五味杂陈。
褚胖子说的没错,来到陈家村后,这几天就一直麻烦不断,他内心的委屈和无奈我能感同身受,但我最深的感触,却是来自马延青。
如果要说我们三人当中,谁最委屈谁最愤怒谁最无奈,马延青是我心目中的首选,为了揭晓陈家村的局,他四处奔波,如今左臂上挨了一枪,简单的几个动作都做的非常艰难。
我摸了摸我额头上的伤口,一脸无奈。
其实我也委屈。
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褚胖子是个直性子,心中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而马延青则是那种什么话都放在肚子里,很少吐出心声,甚至偶尔的发怒,也是怒不可遏忍不住了才说,平常时候,他的脸色都很平静。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等这件事过去,小爷我就出去好好潇洒!”褚胖子最终还是举起了手中的洛阳铲,一脸悲愤的在梁铭的尸体旁边,一抔土一抔土的挖着。
“陈浩然,过来帮我。”瘦高个开口道。
我连忙过去,按照瘦高个所说,从褚胖子的背包中,取出三根香,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碗,从地上摸起一抔土,填满白色瓷碗中。
瘦高个指了指我的额头:“陈浩然,放点血进去,不用太多,几滴就可以。”
“成!”我咬了咬牙,再次将额头上的伤疤弄破了一些,用手指蘸着鲜血,抹在白色瓷碗中的土上。
瘦高个一边把瓷碗放在他的脚底下,一边开口说道:“上次在陈立农的家里,我发现你的血可能因为陈六人皮的原因,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现在不清楚这个变化到底是好是坏,不过招魂这件事,离不开你的血。”
我想告诉他其实还有更厉害的,我说的话可以控制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转念一想,我将这个念头又按捺下去,毕竟上次试过以后,用言语控制不干净的东西,时好时坏。
瘦高个将他口袋中的打火机扔给我,神色凝重:“三根香一块点着,垂直插在梁铭的口中。”
我快速的做好一切,回头一看,瘦高个已经穿好道袍,手掌紧握着桃木剑,将木头做的的剑刃垂直放在眼前,闭着眼眸喃喃自语。
我再次听到他开始说鬼文。
良久,他睁开眼眸,望着三根燃烧的香,吐字道:“龙虎山正一观道士马延青,在此以上香为敬,现招你魂,梁铭,你还不速速前来!”
他低喝了一声,桃木剑冲着小碗中的土轻轻一刺,手掌一转将再桃木剑剑尖上挑,白色瓷碗中的一颗沾染着我鲜血的砂砾,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直直的落入梁铭的眉心。
呼——
阴风阵阵,天空的白云从白转黑!
褚胖子挖出的坑已经有半米深,他愣神的看了一眼天空,一片不大不小的阴云,正好挡住刺眼的眼光,褚胖子忽然在坑里蹲下身子,手掌中紧紧的握着洛阳铲,一副警惕的神色。
我连忙也和瘦高个拉开距离,随即梁铭的尸体抽搐了几下,猛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空。
我惊悚的看着梁铭僵硬的身体,像是僵尸一样直直站了起来,嘴里叼着三根香,仿佛抽烟一般深吸了一口,神色呆滞的看向身穿道袍的瘦高个,牙齿轻轻咬着三根香,声音不清不楚道:“鬼不鬼,人不人,除非满地绝户坟;天不收,地不收,槐树底下万人留,陈家村三百二十户,我会一户一户的杀死,你们两个外来姓,我会放在最后,将你们扒皮抽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砰!
话音甫落,他的身体又直直躺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梁铭嘴唇上叼着的三根香,全部拦腰而断!
“我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天空中的阴云顷刻间消散,褚胖子神色惶恐的探出脑袋,牙齿打战道:“怎么是一个女人在讲话?”
我一阵头皮发麻,虽然是梁铭的尸体,但他被招魂发出的声音,无疑是女声,而且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女声,我声音颤抖着道:“那声音,是陈晴姐的声音!”
瘦高个神色凝重的走到梁铭跟前,蹲下身子凝视着那三根拦腰而断的香,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明明招的是梁铭的魂,怎么陈晴跑了出来!”
他又像是自问自答:“梁铭的魂,应该是被那个黑袍人藏起来了,想要把梁铭的魂招出来,得费点劲啊。”
我看着瘦高个一副思索的模样,那只受伤的左臂一直在颤抖,犹豫着道:“马延青,现在怎么办?”
“去给我弄两张符来。”
瘦高个眼瞳一凝:“就算梁铭的魂被藏起来,我也要招出来问个究竟!”
我取来两张空白的符纸,瘦高个将两张符箓放在地上,咬破手指,一脸平静的抿着嘴唇,用鲜血勾勒出符咒,然后掰开梁铭的嘴,将一张揉成团放在梁铭的口中。
另外一张,他自己咽了下去。
褚胖子在一旁失声叫道:“你疯啦,又要用那一招?”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一招是什么招,只看见瘦高个丝毫不理睬褚胖子,手掌捏出一个咒印,闭着眼睛又一次低声念着鬼文。
良久,他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冰冷至极,直勾勾的盯视着我。
“怎么了马延青?”我被他盯的汗毛倒竖,那张原本熟悉的脸庞此时竟然觉得异常陌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疑惑的问道。
“陈浩然,你愣在那干什么,赶紧过来,马延青那货用的鬼上身,现在不是他自己,而是鬼啊!”
褚胖子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睁大眼瞳,骇然的望着嘴角忽然微微翘起的马延青,我的额头上直冒冷汗,想也不想的转身想要跑到褚胖子跟前。
但此时的马延青速度更快,猛然抬起双臂——那只受伤的胳膊竟然能灵活的挥动——抓住我的脖子,一股幽寒冰冷的女声从马延青的口中迸出:“陈浩然,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丢掉长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