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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沈蔚然会拒绝,或者在权衡利弊以后答应。
可他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他说,“给了你档案,你是否会想方设法离开我?”
他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我有些微微的动摇,可不能让他看出来,只好说,“沈总多虑了,万一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肯定会留在你身边收集证据好把你绳之以法的。”
我话音刚落,会议室外面就传来了陆冉冉的咆哮,“小贱人,不是说在会议室等的吗,偷偷摸摸躲在里面做什么,想要毁灭证据吗?”
听起来来了不少人,有劝阻的有闹~事的,嘈杂地不得了。
以至于我连沈蔚然最后说的什么话都没听清楚,只看见他眼底略过一丝失望。
来不及管,那边沈蔚然已经打开了会议室门,陆冉冉第一个冲进来大摇大摆坐在主位上,睥睨地看着我。
后面跟着的沈蔚然的秘书刚准备开口说不妥,被沈蔚然一个眼神制止,他拉开陆冉冉对面的座位坐下来,气势一点也不必陆冉冉小。
我刻意避开沈蔚然坐在了中间,会议室里闲杂人等都走了出去,只剩下我和两边的当事人和律师在。
人不多,陆冉冉说话就无所顾忌。
刚才我和沈蔚然一番激烈的战斗,虽然我穿着长袖遮掩了手臂上的青紫,可脖子上还有几处没办法。
陆冉冉眼尖就看见了,阴阳怪气地嘲讽我,“这又是和哪个野男人弄出来的,江舒尔你可真不要脸。”
陈墨不在这,我自然不会任由陆冉冉欺负,我一挑眉,顺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淤青朝她笑,“拜你家陈墨所赐,真的是太疯狂了。”
“江舒尔,你不得好死!”陆冉冉拍案而起,又被跟着的陆氏管理给拉了下来,一个劲儿叫着祖宗劝她说有律师在,绝对不能动手。
可我只顾着挖苦陆冉冉,没看见沈蔚然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接下来就开始走程序化,陆氏的律师诬陷我出卖色相去骗陈墨的竞标书,属于盗窃商业机密。
这锅我拒绝,但沈蔚然的律师团比我更先开口,五个人齐刷刷站起来要求调查监控录像,并且彻底搜查酒店房间。
颇有一番气势。
陆冉冉当即拍案而起,丢下一句搜就搜。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搜酒店房间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再找到一份竞标书吗?
然而事实果然被我猜对了,两方律师在警察的陪同下仔仔细细搜查了酒店房间,发现了一份竞标书。
可不是我拿到的那本,而是另一个参与竞标集团的竞标书。
这下事情就来了个神反转,从我盗窃陆氏竞标书,一下子变成了陈墨盗窃别的公司竞标书,而且是人赃并获!
陆冉冉脸色铁青地坐在那,一句话都不说。
谈判由此破裂,几天后,这事轰轰烈烈就闹上了法庭,开始对决公堂。
因为涉及两大财团的纠纷,法院以最快时间受理了这份案件,开庭的时候,我问沈蔚然,有胜算吗?
其实我是希望没有胜算,这样陈墨就不必承担罪名,我的亏欠也能少一分。
沈蔚然直视我的眼睛说,“反正你不会出事。”
这算什么答案。
开庭的时候,两方律师就一直在据理力争,在监控录像上显示有打扫房间的服务员进过陈墨的套房,自然还有我。
我们都有可能投放那本其他公司的竞标书。
陆冉冉一直让律师把问题引到我身上。
“那天就只有江舒尔一个人可以接触陈墨的保险箱,而且她知道保险箱的密码,所以一切都是她做的。”
陆冉冉说的句句在理。
江海的律师也苦于没有证据证明我没做过这件事,毕竟偷窃竞标书我是真的做了。
本来有些柳暗花明的案子又一度陷入了黑暗。
我以为这事根本无法解决了,谁知道休庭以后,陆氏来了个人证,是陈墨。
陈墨眼圈有些凹陷,整个人萎靡不振的。
陆冉冉一直在安抚他,希望他可以说出对于我来说不利的证明。
可事实出乎意料,陈墨说,“没有人给我下药,是我自己想要得到江舒尔又没有胆子,所以才给自己壮胆,我还喝了很多酒,前台也是听我的吩咐,默认把江舒尔放上去的。”
他把所有的罪责都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陆冉冉着急地站起来就要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法官不耐烦地拍拍桌子,庭警把陆冉冉架了出去,她不断地挣扎。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不可一世的骄傲里,盛满了恐慌,还有眼泪。
陈墨无动于衷,他淡淡扫了我一眼,继续开口陈述,“某公司的竞标书是我借着谈交易,灌醉了负责人偷的,江舒尔手里确实有陆氏的竞标书,但那是我给她的,我本想用这个威胁她陪我一夜,但她拒绝了。”
我愣在那,不知说什么好。
我明白,陈墨是抱着绝望的心了,他确实不爱陆冉冉,他在她身边过得不快乐,所以他宁愿玉碎,不为瓦全。
陈墨一口咬定自己有罪,一切都是自己做的,陆氏的律师无可奈何,连话都说不出。
最终,陈墨的经济犯罪被宣~判成立,暂时收监。
宣~判结束后,陈墨就被带走了,我坐在沈蔚然的车里,问他,“那个公司的竞标书,是你安排人放的吗?”
沈蔚然点燃一支烟,在明明灭灭的烟火里问我,“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不会。”我平静地摇头。
换做谁都不会信,因为沈蔚然是最大的受益人。
这一下打得陆氏那么狠,谁都不会替陆氏可惜,而都会称赞沈蔚然手段过人。
“既然不信,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沈蔚然语气淡淡的。
我也执拗,“到我家门口就把我放下来的,我想要请两天的假,无论你批不批,我都不会去公司的,大不了你辞退我好了。”
我需要时间冷静,好好整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沈蔚然也不强迫我,他笑的很温柔,“你知道不管你怎么任性,我都会包容你。”
“哦,那真是让沈总高看了。”
我冷漠地打开车门走下去,沈蔚然的目光一直留在我身上,却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还是我憋不住,站在他车门两步的位置,问他,“之前说好的交易,沈总考虑的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车里的文件箱里拿出一份牛皮档案递给我,“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我不客气地抢过来,生怕他又缩回手,“我没带竞标书,我上去拿给你,不过你的车在这太显眼了,你在路口等我吧。”
我这是低档小区,傍晚的时候来回买菜的阿姨特别多,人多嘴杂,而且大部分都认识我爸。
我是真的不想再和沈蔚然扯上什么关系了。
沈蔚然默认,让司机把车开远了点。
我蹭蹭蹭从电梯上楼,打开~房门把我爸的档案压在床垫下面,又拿起抽屉里的竞标书抱在怀里,准备下电梯。
大概是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
电梯莫名地就在这时候停电了。
我只好转身去走楼梯,楼梯的过道里不知道是谁堆满一箱箱的液体,我费了很大劲才穿过重围从六楼走下来来,楼梯的出口在小区背面,和电梯相反,要绕到路口还需要走一大段路,我只好认命地往外去。
刚把竞标书递给沈蔚然,我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大作。
陌生的号码,鬼使神差地我就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陆冉冉的声音,“江舒尔,陈墨坐牢了,你开心吗,他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你们陆氏那么有权,自然能把他保出来。”我很冷淡。
陆冉冉却激动地不行,“他自己一心想要解脱,我怎么努力都没用,江舒尔,你有什么好,我为他掏心掏肺那么多,为什么最后他还是心里只有你,你心安理得霸占着他的爱,让他命都不要的为你付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的良心,呵呵,我有良心吗?
陆冉冉显然是被陈墨打击到了,不再小贱人小贱人地骂我,甚至一个脏字都没有吐出来。
“陆冉冉,我不想和你讲道理,这件事完全就是你咎由自取,不是吗?”我不耐烦,想要挂断电话。
陆冉冉在电话那头就笑了,“是吗,江舒尔,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要你不得好死,我知道你现在在在家里,很快你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意不意外!我真想看见你被烧成焦炭的样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远处我所住的房子就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火光恨不得照亮了半边天。
电话从我耳边慢慢滑落,沈蔚然急急地打开车门出来,可我比他更快一步。
更快一步地往火海里冲!
“江舒尔,你疯了!”沈蔚然在后面追着我,声嘶力竭。
可我什么都管不了了,我只知道我爸的死亡档案在里面,那是唯一的线索,我一定要去取回来。
我从来没有跑得那样快,冲入火海的那一刹那,滚滚的热浪几乎要把我淹没,我捂着鼻子摸索着走到房间里,整个床垫都烧了起来。
我不顾钻心的灼热把已经烧焦一半的档案握在手里拍灭,才跑出两步,因为爆炸而摇摇欲晃的老房子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