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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皮肤,在自然界的所有生物当中也可以算得上是非常薄跟柔软的一种。
或许是因为学会了制作衣物遮蔽身体,不再需要依赖厚实的毛皮来保暖御寒的缘故,在漫长的时光当中我们逐渐地进化出了今天这种光滑而又柔软的轻薄的皮肤,与绝大部分同为哺乳类的其他生命身上厚实又坚韧的表皮形成了明显的区分。而延伸下来,或许会令大部分普通人所感到难以置信的一个事实是,许多体型比我们更小的生物身上的表皮也要比人类更加地结实。
这件事上面时常和野兽打交道的猎人们或许能够理解更为通透,我们在之前的章节当中曾经提到过拉力十几公斤的弓以及使用木头打磨烧黑硬化过的箭头这种简易的只要有知识在野外也能够自行制作出来的狩猎工具,但在这儿需要提及的是,这样的工具实际上只适合用来狩猎稚鸡一类的禽类,以及少数体型较小的哺乳动物。
假如你用这种弓和箭矢来狩猎一头成年的公鹿的话,你会见到的场景必然是它的身上插着好几枚箭矢却依然还是跳着跑走了。
自然界的野生动物普遍都要比家养的动物更加地强壮生命力也更加地顽强,像这样子选择的弓拉力不足箭矢杀伤力也不够于是射了很多箭却始终只能停留在表皮、脂肪和肌肉的部分无法真正击中要害的情况在狩猎当中非常常见。拉力更高杀伤力更强的弓加上铁质的箭头能够让这一切大为改观,而一般来说用来攻击人类体型与体重的生物的弓至少需要三十到三十五公斤层次的拉力——而这还是对方没有着甲的情况下。
正如我们前面所提到过的,人类这样又薄又软的皮肤在生物当中属于一个极端,而结合之前曾提及的皮甲以及皮匠的事情。作为以饲养牛马羊为生的游牧民族,阿布塞拉人所最广泛使用的防具,自然就是从饲养的牛羊身上剥下来经过熟制处理的皮甲了。
相对柔软轻薄的羊皮适合用来做成衣物和手套,而厚实的牛皮则能够提供相当的防御能力。有过畜牧经验的定居民族当中的农民大部分都有过给牛烙上领主标示的经验——农民们自己可不拥有这些耕牛,正如他们不拥有土地一般——为了防止宝贵的领主的资产被偷牛贼偷走这是必须做的事情,而烧红了的滚烫烙铁光是拿起来就令人避之不及,烫在牛厚实的表皮上,它们却也不会有什么激动的反应。
熟制硬化过的牛皮制成的护甲在相当程度上可以阻挡得住三十五公斤以下的草原短弓射出的箭矢。但这还不是全部,在这个箭头普遍都是铁质极少有硬度更高的钢制的年代里头,普通的弓即便足以射穿皮甲,通常刺入皮肉的时候力道也已经大大地减弱,无法再进入更深的要害部位。
这一点上面亚文内拉那边的长弓手实际上要拥有更高一些的优势。
草原上的箭矢箭头基本上全都是常见的带刃的三角形箭头,这种箭头能够造成更大的伤口面积切开肌腱与主要血管尽快地造成猎物或者敌人的死亡,但换到破甲上面,它却不如造价更为低廉的短锥型箭头来得有效,这也因此在这长达数个世纪的与西海岸还有南境护甲更为精良的佣兵们的斗争之中,草原人虽说全民皆兵,也一直都只是打个平手罢了。
但正如我们常说的那般,人类这种生物只要遇到问题了就必然会去解决,铁矿的稀少注定了草原人不会像西海岸人那样去做短锥型的只适合用来破甲杀伤的箭头,他们在另一个方面上却也做出了其他的改变——
“咻呜——”
没有了呼啸狂风的干扰,即便对方处于奔跑冲刺的状态,箭矢也能够更为有效地朝着目标飞去。
草原的西面到底是另一个部族的领地,情况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只是因为受到了威胁就上去攻击的亨利他们一行人在即将要取得战术上的优势时被又一支突然杀出来的三四十人的队伍给从另一个方向包围了过来。这支队伍明显和被他们攻击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因为他们短暂判断了一下局势以后迅速地就一字排开然后居高临下地从出现的地方就张弓搭箭朝着正好从面前冲过去的白羊氏族的一队草原武士射了出去。
“嘶吁吁——”武士阶级不愧是比常人更加善战的存在,虽说距离出现到射箭的时间非常短暂,他们也仍旧迅速又果断地采取了阵型变换。只有两个人和两匹马被箭矢射中且都是轻伤——但就在所有人以为情况并没有恶劣到极点的时候,奔跑在队伍中间的两匹战马忽然前脚一软口吐白沫地就摔倒在了地上。
“咳啊——”本应迅速脱离马鞍的武士也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被甩飞了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众人立马拉紧了缰绳:“拉开距离!拉开距离!”武士们这样高声喊着,而另一侧的哈利德等人看见对方再度张开了短弓,意识到自己也在射程之中的他们立马也是紧急停下然后迅速地调转马头。
“散开!散开!”
追逐与被追逐者的身份因为这支新出现的部队立马产生了对调,如同之前对方所做的那般众人为了减少被命中的可能性迅速地分成七八个数人小组四散了开来,对方没有压倒性的人数优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四十多枚的箭矢能够覆盖的区域面积小的可怜,因此当众人四散开来以后,那支队伍也就无法再优哉游哉地待着射箭,而是不得不驱马也追赶了过来。
“该死的懦夫!愚蠢的小氏族!”哈利德大声地用草原的语言这样咒骂着,仅仅擦伤就能够致人马于死地,有脑袋的人都会明白这肯定是箭头上抹了某种毒素。人类用毒的历史非常悠久,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各种毒蛇毒虫自然也是不会稀少。但尚武的草原人出乎意料地实际上对于在箭上抹毒的这种事情却是相当地反感的,虽说这种作用于血液循环的毒素在令猎物死亡以后食用肉类只要口腔当中没有伤口也不必担心会中毒,但由于毒液相对来说还是属于一种稀少的东西的缘故,会使用它们来进行攻击的目标通常都还是其他的人类。
这一点与大部分人的认知都有所不同,毕竟在这种识字率低下的年代里头绝大多数人对于毒物的了解都是来源于他人的口口相传,而这个口口相传的源头则通常都是某一学者的研究成果——这其中最常见的就是一克的毒液就足以杀死多少多少人多少多少头牛之类的排比句式,而这种说法则在相当程度上夸大了许多毒物的致命性,导致许多的平民对实际上威胁不到人类的生物谈之色变。
诚然,毒性强烈与否这一点非常地重要,但区别了许多在书本上面记载非常可怕的生物和现实中实际上造成人类死亡最多的毒物的,还有另外一项重要因素——排毒量。
毒液这种东西不是无中生有的,虽说有许多蘑菇和植物的种类也拥有毒素,但这些植物类的毒素通常都是作用于消化系统的,换句话说你要把它们吃下去才会起效。能够直接攻击作用于血液循环系统的毒通常都是动物毒,而作为珍贵的捕猎工具,动物的毒液需要消耗非常多的能量以及时间才能够积攒起来。
拥有毒液的动物除了蛇以外通常都是昆虫,少部分体型较小的龙蜥也拥有毒素,恒温动物当中除了几种未经证实的飞龙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种类有毒液存在——为何如此最重要的原因自然就是消耗,蛇和龙蜥之类的爬行动物都是冷血生物,一次进食可以维持一个月以上。相比起它们,需要自身散发热量的人类这样的哺乳动物以及其他的恒温动物,不停散发热量导致的高消耗需要进行持续地进食才能够维持,这也因此导致恒温动物拥有毒素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另一项决定了是否拥有毒素的东西是体型,体积越庞大行动起来自然消耗的能量也越多,并且达到了一定的层次的话不需要使用毒液也能够完成狩猎。
总之,在种种条件的限制之下,体型过大的以及恒温的动物就不可能产生毒素或者就算有毒性也不会过强,而体型过小的毒物哪怕毒性极为强烈,由于自身的限制,毒腺能够产生的毒液总量以及瞬间排毒量却也不会太高。
能够被人类捕捉并且汲取毒素的毒物只能是体型适中排毒量达到一定程度的,之后再加上没有多少遮拦的阿布塞拉大草原上强烈的阳光直射导致的毒液保存等一系列的问题。在箭上抹毒的有效性大大降低,导致它正如其他各地的带毒攻击手段一般,至今无法普及开来成为什么真正有效的正面战场上的武器又或者是狩猎的工具。
虽然残酷,但却非常稀少,无法成为主要的战力。大的氏族不屑一顾,只有需要增强一点聊胜于无的自卫能力的小族群才会选择这种卑鄙的武器,也难怪中下游氏族出身的哈利德会对它的使用者唾弃不已。
但不论如何,他们吃瘪是事实。新出现的那支敌方队伍的指挥官显然十分懂得如何运用战术和装备来改变局势,他刚一加入战场就令手下排成横队射出来的毒箭,仅仅只需要射出一发,这边的亨利他们一行人就绝对会因此放弃追击前方的队伍。
尽管稍微有一些经验的人都明白由于毒液的珍贵他们不可能带的全都是毒箭,但谁都不想去碰这个运气被擦伤一下就吐血身亡,更何况这支援军出现以后他们本来就已经是陷入了劣势——明眼人都看得出对方的指挥官经验老道,他在片刻之间下的这一步棋虽然是明招但亨利他们一行人却不得不顺其所愿。
若不四散逃跑的话便会被直接吞掉全盘皆输,但他们这边跑掉的结果只能是留下整支商队在那儿坐以待毙——
决策是两难的,人数增加到八十人左右的那支草原人的劫掠队伍果不其然立马就集合起来朝着驻扎在高处防守的商队的方向冲去——这种时候莫说那些丢下同伴逃跑的有损荣誉之类的话语,从现实的角度来说马车上携带着大量的补给物资,即便是物资相对充沛的雨季,舍弃了这样的物资自行逃跑的话他们要生存下去也会非常地艰难。
而回去的话,则势必又要跟对方再次交锋。
“该死!”一名佣兵大声地叫骂了一句,而那一侧雷厉风行的草原人已经立马地就展开了攻势。
“咻——夺呜呜——”待在原地的佣兵和商人们战战兢兢地把盾牌什么的都举起来保护住自己的身体,八十来人射出来的箭雨已经是密密麻麻,他们只能够努力地护住自己的身体以避免被击中身亡。
“嘶吁吁——”人尚且可以寻找遮掩躲藏,体积更大的马匹却只能是在哀鸣之中倒地,佣兵们在十秒之内就接受了两百多枚箭矢的射击,但这些草原人也并不是傻子,他们射出了三轮以后立马就停了下来,意识到箭雨停息的一名年轻的商人愚蠢地冒出了头想要查看然后就直接被一箭命中整个人后仰着从马车的一角倒了下去。
——他们变换了战术,几次集群式的箭雨攻击之后就开始自由发挥。胯下战马来回跑动在附近绕着圈,居高临下地朝着包围圈当中的佣兵和商人们斜射出去的箭矢不会伤及另一侧的友军,一个又一个被抓住空隙的佣兵被命中,虽然由于有马车和盾牌的遮掩加上身上优秀的金属防具的缘故大部分都只是轻伤,少数的箭矢甚至都没能击穿就被弹开,但被持续地围攻仍然不是一个办法。
改齐射为散射显然是想要拖延时间,草原人的做法成功地令这边的不少人产生了动摇。
“该死,我们得回去!”之前就开始叫骂的那名佣兵如是喊着,其他不少人也也有应声的趋势。
但贤者和哈利德却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阻止了想要往回冲刺的同伴。
情况看起来十分紧急,但战场之上最要不得的就是热血上涌丢掉头脑。早先就做好了准备的佣兵和商人们借由马车和盾牌还有护甲组成的临时防线有如移动的城墙,虽说用以代步的马匹遭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但一时半会儿那些弓骑兵也并没有有效的方法来攻下他们。
箭矢会消耗完毕,一般的草原人外出携带的箭矢都在三十到四十枚左右。那八十人当中有一半已经是在之前的战斗当中有过消耗的了,此刻残余的箭矢多数都在个位数左右,在亨利他们等待的同时这些人也依然在不停地消耗着,弓骑兵相比起重骑兵在面对这种固守的敌人时要相对地无力,他们手中的弓箭只能用来打开缺口之后驾马冲进去利用马匹的踩踏和近战才能够扩大并且令对方的阵线崩溃,但在此刻远处还有二十多三十人的机动力量的情况下,若是冲进了阵列无法迅速击溃的话,他们反而会反过来被亨利这一行人所包围。
对方的指挥官不是智障,没有一根筋地采取集群射击打开缺口击溃防线而是令部下分散开来进行轮番散射,如此的目的是为了造成持续攻击情况危急的假象但却保留有火力——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仍然是亨利他们这三十余骑,若是这边没有贤者和哈利德这两位有经验且头脑冷静的人士存在,队伍见到己方本阵受到攻击就气冲冲地跑回去的话,必然他们会被吃干抹净,之后没有了外部援军的商队就这样被加大火力彻底击溃。
——正是为了拯救商队,此刻才必须对他们见死不救。由亨利简要地把情况说明出来令队伍当中的那些佣兵多少头脑冷静一些以后,一行人重新排列好了阵列,以亨利他们一行重骑兵在前白羊氏族的弓骑兵在后的模样做好了冲击的准备但却停留在短弓的射程之外,一幅盘算好要等待他们箭矢消耗殆尽再冲过来的模样。
“怎么他妈不过来就我们!那些混蛋家伙是要留着我们在这儿死掉吗!”产生了不少伤亡的商队当中负面的情绪开始弥漫,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那位从一开始就展现出卓越素养的草原人指挥官,抬起手命令部下停止了射击。
“呼——”
停滞的风,再度吹拂了起来。
刹那间一片平静。
双方人马再度陷入了僵持的局面,两百米外的那批草原人当中骚动了一下,然后忽然地就看见前方带头的或许就是那位新来的指挥官的某个人高举并且挥舞着一面旗帜朝前驱马走出了几步。
“你们是块硬骨头,就此互相退让一步如何!”
他高声地如是喊着,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远远传出,旁边的米拉和其他几人一并将眼光下意识地就投向了最为稳健的贤者,而亨利的表情波澜不惊。
一如既往。(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