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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泫整装待发,已然沙场点兵,随时准备拔营出发了,留给墨廷的时间并不过。
一路走马,扬鞭远去的时候,身骑在马背上不住的回想着徐守策的话,此刻风声从耳畔吹过,撩拨过他鬓边的墨发,愈发的撩拨动他的心弦,心里也越发的澄明了起来。
这一次徐守策说得对,如若能够请命出战的话,最起码还有最后的一丝机会,如若能够请命出战的话,这一战便能翻身了,到时候不怕墨泫如何功高,更不怕墨泫与自己的斗争。
这一次他是输在了莹妃的手上,他一直认为当年杀母后的是芸妃,所以才棋差一招,最后输给了墨泫。现在他不会了,诚如徐守策所说的那样,墨泫如若能马革裹尸还的话,倒也是死得其所。
如此想着,更加坚定了他进宫的心。
凌云宫前,内侍在见到太子急匆匆前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了,“太子殿下,您怎么……”内侍有些担忧的看着宫里的方向,趁着此刻皇帝在休息,他赶紧的拦下了墨廷,“殿下,老奴什么都没看到,您快快回去吧,莫要等下惹怒了皇上……”
内侍的好意,墨廷但只看了他一眼,随后却是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返身回去,而是伸出手去将他给一拨开,随后将衣摆前襟一撩,忽而跪在了这阶前的宫道上。
“父皇,儿臣听闻妖狼进攻北城,祸害百姓疆土,狼烟四起,遍野哀鸿,儿臣心中实在难以坐视,故而冒死进宫请求父皇恩准,许孩儿随军出战,愿一死以报父皇。”声音洪亮,随之则是朝着地上重重的磕头,十分诚恳。
内侍急的团团转,他此刻还在皇帝的禁闭之中,本来还想卖他一个人情的,谁知道他却这般大声的呐喊了起来,无奈,只能够转身进去通报陛下。
就在内侍转身要进去的时候,却见皇帝披着龙袍走了出来,病体抱恙,龙体不安康,那花白的胡须头发已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更加的浓重了。
“你不在府上闭门思过,来此作甚?”皇帝的的声音冷冷的,对太子此刻还来插一脚的姿态,似乎有些恼怒。
姬老将军之死,对皇帝的打击也是甚大的,他与姬卿同窗同读,一路扶持着至此刻,却没想到到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怎能不叫他老怀悲壮?
太子挑选此刻出现在这里,着实的不合时宜。
墨廷抬首起来,已然是声泪俱下,“儿臣无能,无法替父皇解忧,此刻知道了二弟已经整装待发,出征平定妖狼之乱了,儿臣心知有错,且错得离谱,家国之前哪里还有心思再去计较其他,故而特来请命,求父皇恩准儿臣随军出征,哪怕只是一个马前卒,一个百夫长都行,儿臣只愿沙场战死,也不愿在府门思过,苟活全身啊!”
说罢,则又是不断的磕着头。
皇帝听得他这一番话,不禁阴测测的冷笑了起来,“朕倒是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一腔热血啊!”说着,皇帝将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严肃的看着太子,“只不过,你是什么样的材料朕还是很清楚的,你不曾上过战场,此番来请命,又是你府上哪个人出的馊主意?”
说道最后,皇帝语气微愠,“堂堂太子,岂可儿戏?”
墨廷一怔,却没想到父皇居然也会因此而动怒,他沉思了一瞬,并无放弃,继续道:“并非有人献计,全乃儿臣心思主意,还望父皇成全,我困居府中,即便将墙壁面透了又能怎样?儿臣也想向天下、向父皇证明,儿臣并非碌碌无为,愿请战死,求父皇成全,求父皇成全……”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磕着头。
那磕头的声音很重,听在耳中竟然也是这般的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说到底,皇帝毕竟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的。
太子纵然有诸多的不是,到底还是一国的储君,他能有这样的觉悟倒是皇帝没有想到的。
沉吟了许久之后,熊旭是心软了,兴许是心疼了,皇帝才又开口,“行了行了,再磕下去朕也心烦,平身吧!”说罢,这外面的风大,皇帝又是咳了几声,随即转身就要朝着这殿内的方向走去。
可是,太子犹然不死心,“父皇若不允许孩儿出征的话,我宁可跪死阶前。”
皇帝一怔,也没有回头,却是站在那里重重的仰头一叹,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罢也罢,你此去无别事,朕就命你,随军保护墨泫的安危罢,那妖狼族,非是寻常人。”
太子闻言,瞳孔却是一缩,脸上那恳请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一刹那的冰冷。
父皇果真如军师所言的那般,因为这么些年来错怪了他,所以现在更是加倍的疼爱了,就连此时出征,都要他堂堂一个太子前去随军……保护他。
多可笑。
可是,太子此刻无奈,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悦,此刻也只能叩头谢恩,“儿臣谢过父皇。”他最后一次将头给磕到地上的时候,却是没有着急着起身。
他的一双眸子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军师说得对,这一次如果他不请求出征的话,那么墨泫如果有幸得胜归来的话,那么凯旋之日,定然是他废黜之时。
父皇啊父皇,原来……你已然这般的偏袒了。
等到太子起身来的时候,皇帝则又是再沉吟了一下,心中始终觉得不安,回过头来看着太子,道:“此去平妖狼之路,甚是凶险,朕也命那燕南征一路前去吧,这次城外妖兽之事,听说他终归还是出力不少,面对妖人,总该有他的用武之地。”
太子本想拒绝的,那燕南看着着实不踏实,可是想了一想,既然皇帝都开口了,他也不想在这个临危关头抗命,故而他还是应了下来,“遵命。”
随后,太子则是谢过之后告退。
太子走了,皇帝站在那宫前的身影也岿然不动,任凭风吹过来猛咳了几声,垂垂老矣,不复壮年了。
内侍前来,想要搀扶皇帝进宫,谁知道皇帝却并不急,他回首看向太子走去的方向,顺着这条冗长的宫道看去,太子的身影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渺小。
“说到底,朕还是忘了,他终究是储君,还是有想保住自己的位置的,便让他去吧!”皇帝喃喃的道,说给内侍听,内侍却不敢答这种话茬。